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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鬧事

思忖幾天,姚鶯鶯決定聽從陸毓時的建議,去江南發展。

為此,她特意去宮里拜訪陸毓時,希望能從他那兒得到更多的幫助。

陸毓時卻想要跟她談條件。

“我很愿意幫你去江南。只是我希望你也能幫我一個忙?!?

“什么忙?”

“父皇一向不喜歡皇子們出入風月場所。若他知道,陸延均是萬花樓的??停敲?,他一定會大發雷霆。”

姚鶯鶯愣了一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要我做個證,是嗎?”

陸毓時點頭微笑。

姚鶯鶯也笑了。

那陸延均忘恩負義,她早就想尋個法子報復他了。

陸毓時的提議,也正是她心中所愿。

“我答應您?!彼f。

于是,陸毓時便將他的計劃,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姚鶯鶯。

第二日,皇帝正在批奏折,忽聽一個太監急急忙忙來報,說午門有個女子鬧事。

“鬧便鬧吧,叫人打發了便是。這事為何要通報?”皇帝抬起頭來,有些不以為意。

“您還是去看看吧。鬧大了不好。那女子好像跟九皇子有點聯系?!?

一提到陸延均,皇帝立刻起了幾分警惕。

“延均?她是延均的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午門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怕這女子跟九皇子有什么不尋常的關系,不敢得罪。那女子一直在罵人,說什么忘恩負義。陛下,您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皇帝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這個陸延均,最近的確表現得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他起身,跟著太監往午門去。

午門外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圍著不少人。

人群的中心,是一個癱倒在地上哭天搶地的女子。

花枝招展,濃妝艷抹。

那女子哭了半天,臉上的妝紋絲未動。唯獨發髻稍稍松散了些。

沒有人認得這個女子。除了遠遠立在一旁的太子,陸毓時。

他負手而立,注視著那干嚎著的姚鶯鶯,面容冷淡,讓人琢磨不出情緒。

“皇帝駕到——”

一聲通報,讓所有人齊齊轉頭。

而后,眾人連忙往兩旁退,迅速而有序地清出了一條通往午門的道路。

“皇帝萬福?!?

眾人行禮,異口同聲。

陸毓時注視著皇帝的背影,暗自發笑。

一個女子鬧事,還能驚動得了一國之君。

說來,真是諷刺。

若不是因為與陸延均有關系,皇帝又怎會把這件事放在眼里?

父皇心里,最偏愛的,果然只有那陸延均。

憑什么,憑什么!他想著,不知不覺咬緊了牙。

那女子聽皇帝來了,忙支起身子,跪在了地上。

“鬧什么?”皇帝聽在她跟前,淡淡道。

“見過陛下?!?

“你只說,你在鬧什么?鬧夠了,便回去。這里是皇宮,容不得閑雜人等撒野?!?

說著,皇帝向周圍眾人道,“各自忙去吧。”

眾人再次齊刷刷地行禮,散去了。

“奴家心中有冤屈,無處訴說。這也是走投無路之舉?!币L鶯道。

“有何冤屈?”

“那九皇子忘恩負義!這幾年,他隔三差五來奴家這萬花樓。奴家哪一次不是殷勤款待?就因為一個姑娘伺候得不合他心意,他便濫用私權,把奴家這萬花樓封了!”

皇帝頓時沉下了臉色。

那姚鶯鶯仗著自己有太子撐腰,說得更起勁了,“奴家不過是想在京城討口飯吃,并無害人之心。九皇子愿意來,我便盡心盡力地招待。九皇子也歡喜,賞了奴家各式各樣的珠寶。但這有權力的人,便恃寵而驕,稍稍不如意,就將人往死路逼!這萬花樓沒了,奴家實在是無處可去了……”

說著,她正要作勢哽咽,卻被皇帝打斷了。

“朕知道了?!彼聪蜻吷系碾S行太監,“你處理便是。朕回去了。處理完,把延均叫來見我?!?

說完,他轉身便走。

他面不改色,步伐從容。歲月帶來的滄桑掩蓋不了他威嚴的天子之姿。

而他眉宇間的慍色,更讓人敬而遠之。

陸延均啊陸延均。朕最驕傲最信賴的兒子,竟給朕鬧出這樣的丑事!

皇帝走后,那太監攙起了姚鶯鶯,勸她回去。

“這萬花樓,風氣太盛,難免引人注意。更何況,最近幾年,京城里查酒樓查得嚴著呢。有的地方多了幾個唱小曲的姑娘,都會被官府盯上。你啊,再鬧也沒辦法,萬花樓也沒法還給你。還是另尋出路吧。待會兒,我帶你去領點銀子,你到別的地方去,開個干干凈凈的酒樓,做本本分分的生意?!?

姚鶯鶯過來鬧事,也只是受陸毓時的托付。她并不想得到什么。

聽有銀子能拿,她也就見好就收,佯裝委屈地點點頭,跟著那太監走了。

此時此刻,陸延均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他在書房閉門不出,心思都在如何幫助霍蕓書離開侯府上。

在陸延均的勸說下,霍蕓書終于下定決心,要帶著凌月凌蘭逃跑。

陸延均給她的提議是,直接跑路,到山中隱居。

霍蕓書原本也是打算這么做的。

然而,有一日吃晚飯時,鄭老夫人卻談起了一件事。

休養了這些時日,鄭老夫人漸漸接受了靖安侯府已拱手讓人的事實。

但這場打擊,對于一個年事已高的人,并不是能輕易恢復的。

如今,咳嗽已經成了她的常態。她已經離不開中藥了。

整座宅子,時常彌漫著濃郁的藥味。

鄭老夫人說,鄰村有家婦人逃跑了,丈夫苦尋無果,報官去了。

“逃跑”這兩個字一出口,霍蕓書立刻豎起了耳朵,警惕起來。

畢竟,這幾天里,這是她腦海里盤算的唯一一件事。

“那婦人我見過幾次,是個本本分分的人。之前她還特意來送藥給我。我看她那模樣,說是賢妻良母也不為過。為何非要逃跑不可呢?!编嵗戏蛉藫u搖頭道。

“我聽人說,那婦人常常被她丈夫打呢。她丈夫酒一喝多便打人,旁人怎么勸都不管用。這個女子,也是可憐。只能出此下下策了?!绷柙抡f。

“不過,婦人逃跑,倒也不是什么新鮮事了。這一跑,必定是做好萬全準備的。報官,也不見得有用?!痹S氏也道。

“沒用是沒用。但是一報官,這件事就鬧大了。那丈夫報官的時候,可一口咬定,他妻子是跟姘夫跑的呢。他妻子又不在,事情如何,不都任由他一張嘴胡說八道嘛。顛倒了黑白不說,還污了人家女子的名聲。女子的家人,還被她丈夫要挾著賠錢呢!”鄭老夫人說完,仿佛終于得以歇一口氣般,重重咳了幾聲。

霍蕓書心里忽然一沉。

是啊,她怎么沒想到。她一跑,話語權豈不是完完全全地交到了鄭家人手里?

她的名聲如何,倒不要緊。

可萬一霍家的名聲有污,她是萬萬不能忍的。

霍家白白背負的污名已經夠多了。

她絕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清白一世的父母親被平白潑上更多的臟水。

凌月也感悟到了幾分不尋常,悄悄抬眼看向霍蕓書,心中憂慮。

“所以,女子家,還是安安分分得好。既然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夫家打兩句罵兩句又如何呢?這一逃跑,她的父母親,可再無顏抬頭做人了?!痹S氏道。

“是啊?!编嵗戏蛉寺c點頭。

于是,這個話題就被輕描淡寫地翻過去了。

晚些時候,凌蘭便與霍蕓書說起了這件事。

“小姐,飯桌上說的那個婦人……”

霍蕓書坐在桌邊,以手托頦,姿態慵懶,神色卻凝重。

“凌蘭,恐怕,我是逃不了的。他們不是沒有污蔑過我。延均,云征,都被他們拿來說過事。到時候,若他們也污我與人有染……”霍蕓書嘆了聲氣,“霍家又要成為人家茶余飯后的談資了?;艏业张?,不守婦道,傳出去,霍家的臉面往哪里擱?!?

“小姐,依凌蘭看,你先別急著做決定。明日,去問問九皇子吧。他會拿一個主意的。”

霍蕓書思緒混亂,只能點頭。

第二日,霍蕓書去皇宮里找陸延均。

像往常一樣,她帶著陸延均的那塊白玉。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下來了。

霍蕓書一怔,“可是出什么事了?這是九皇子的玉佩?!?

“姑娘,我認得你。你是霍家的姑娘。要換以前,我肯定讓你進了??扇缃?,九皇子被皇帝禁足了。你進去,也見不到人。你還是回去吧?!笔绦l也不想為難她,好聲好氣地勸。

“被禁足了?”霍蕓書驚愕不已,連忙追問,“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個侍衛,皇宮里的事,我還是少打聽為妙。姑娘,你回去吧。”

霍蕓書沉默了下,只能道了句謝,無功而返。

皇帝那么喜愛陸延均,都能下令禁足。霍蕓書暗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走了幾步,她回頭望了望這莊重氣派的宮門。

有什么辦法,能接近宮里的人呢。

想來想去,她只想到了一個人。

于是,她收回了目光,加快腳步,往街上走去。

即使此行可能帶來危險,她也迫不得已。

她不能看著陸延均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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