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瑕讓楊億把所有冥幣都拿出來，掃了幾眼，大致有了判斷。

她篤定地說：“這些冥幣款式都比較新，而且是在本地印刷的，想來購買和使用的人都在這附近。”

“楊師傅，我可以明確地說，你的身體健康確實和它們有關?！?

“但說有人在故意害你，我覺得還算不上！”

這是什么意思？

溫瑕的意思是兩者有關系，但關系不是自己猜測的那樣。

楊億一臉迷惑，摘下暖帽，撓了撓稀疏的頭頂。

“大師，你說對方不是故意的，難道是不小心的嗎？”

“可是這大紅紙片子，一摸就不是常見的1元紙幣?？偛荒苁悄硞€乘客次次上車，次次都用錯了吧！”

溫瑕呵呵一笑，意味深長。

“這個問題答案顯而易見。楊師傅，你說會是什么人干的呢？”

【嗨，楊師傅還真夠遲鈍的?！?

【夜路走多了，那肯定是見了鬼了啊！】

【冥幣就是死人錢，說明你的乘客里有已死之人。人都連續搭了幾天車了，你居然沒有發現嗎？】

看到那不斷滾動的網友評論。

楊師傅腦子里嗡的一聲，終于明白過來了。

“我的個老天爺！”

他大叫一聲，火速丟掉了冥幣，嚇得直甩手。

“溫大師，這這這……這該怎么處理啊？”

“我昨天還仔細觀察過了呢，一車的乘客，每個我都打招呼，每個表面看起來都很正常。”

“我也沒火眼金睛，不懂玄學法術。這里面誰是活人，誰是鬼，根本分辨不出來??！”

“其實不用分辨?！?

與楊師傅的驚慌失措不同。

溫瑕這次只是抬了抬下巴，淡淡地說。

“你看，這里不是只有六張新紙幣嗎？”

“那鬼物并沒有惡意，只是一個普通老人，新死不久，還保留著生前的一些習慣而已?！?

“今天，就是他死后的第七天了。按照香江風俗，他的家人一定會舉辦儀式，為他燒香祝禱。”

“之后，他的靈魂就會離開人間，前往黃泉，再怎么眷戀人世也不能停留了?！?

【這么說來，這次的鬼物并不是什么惡鬼咯？】

【哈哈，楊師傅只是太緊張了，事情根本沒你想的那么嚴重！】

【原來普通鬼最多只能滯留七天啊……民間很多風俗，其實都是有背后道理的?！?

【天啊，我奶奶前段時間也過世了。這么說來，辦頭七儀式時，她其實就在旁邊默默看著自家人為她哭泣嗎？嗚啊啊啊啊……我繃不住了，眼睛要尿尿了！我好后悔啊！我當時就顧著哭了，應該多和她說幾句話的！】

【上面的小姐姐別難過，我覺得你奶奶一定知道，你很愛她……】

楊師傅聽到這個結果，又驚又喜。

他忐忑不安地問：“溫大師，所以我假裝什么也不知道地度過今晚，送那個鬼乘客最后一程，以后就不會再收到冥幣了？”

溫瑕點頭說：“對。”

“那我身體上的不適呢？還有救嗎？”

“你的身體沒問題，只是反復熬夜，又遇上鬼物，導致氣血虧損，過段時間就會自行復原。”

楊億感動地點了點頭，做了個抱拳動作，對著直播間千恩萬謝。

不過，眼看著時間到了。

他還是小心翼翼，對溫瑕提出了最后一個要求。

“溫大師，雖然沒有危險，但我還是覺得有些好奇，心里放不下。”

“坦白說，186路運營多年，有的乘客都算是我的老朋友了。您能不能保持連線，在旁邊看著，然后告訴我，到底是誰出事變成鬼了啊？”

溫瑕看了一眼時間，表示可以。

楊師傅馬上喜笑顏開，登上司機座位，發動點火。

186路車緩緩駛出了車站……

一路上。

楊師傅把手機掛在后視鏡上，讓網友們充當監控。而網友們也看得津津有味，時而懷念過去，時而評頭論足。

唯有溫瑕安安靜靜，并不多說話，只是偶爾感謝一下粉絲的大額打賞。

車子開到了倒數第二站，桂花新村。

展臺上面沒有乘客等待，楊師傅本來瞥了一眼，就想加速路過。

可就在這時。

路邊多出了一道佝僂的人影。

一名六七十歲，身穿灰色中山裝的老人一邊伸手揮舞，一邊還吃力地邁開腿腳，追趕起公交車來。

“小楊！小楊！”

“你等一下呀，別走，我還要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