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太太點頭，并沒有多問。

只盯著那碧玉鐲，神色有些凝重：“這鐲子價值連城，足見對你很重視。”

“你，是何想法？”

殷老太太抬眸問她。

殷時微能聽出祖母話里的勸和之意。

抿唇笑了笑。

“祖母，替我還回去吧。”她只回了一句。

殷老太太嘆了一息，便吩咐玲瓏去辦。

“你既不肯收，那我這柄玉如意，也一并退了的好。”

殷時微未開口。

若是沒記錯，夢里，在自個兒嫁過去之前，陸家在銀錢上，就已經是拆了東墻補西墻了。

再加上陸平川母子做的那些個瞞著老伯爺的事兒。

還是不要扯上干系比較好。

……

……

半道上，殷時微走過回廊，迎面就碰上了過來請安的殷蘭婼。

這些天，她因著私自出府的事兒，還在禁足。

唯有給祖母請安可以出來。

因著受傷，昨日她參加桃花宴其實也有些勉強。

殷時微原本估摸著，她合該在翠竹軒躺著的。

可眼下非但巴巴地來了，還專程挑著自己來的時候過來。

“六姐姐。”殷蘭婼口里笑得親近，整個人身上的氣息卻是帶著幾分淋漓的疏遠。

“嗯。”殷時微應了聲。

打量過去。

這位殷家二房的嫡女，除了氣色不夠好，樣樣都打扮得極富貴。

頭上的釵子、步搖，還有別致的上京城最近時興的絨花。

正可謂花團錦簇。

連脖子上，都掛了一只花紋繁復的金色項圈。

若說她原本的氣質，本該是空谷中幽香迷人的蘭花草。

如今配上了這些個裝束。

倒更顯得艷俗了幾分。

她抬高了下巴，隨手拉了拉身上金絲刺繡的淺色披帛。

殷時微注意到，這披帛，與自己的竟一模一樣。

反觀殷時微，是宛若牡丹般濃烈艷麗的長相。仿佛連發育，都比殷七娘更豐腴些。

二人站在一處，委實對比慘烈。

殷時微明白她來作甚，但自個兒志不在陸平川，微微一笑主動讓路，繞過了她。

等走遠了，白鳶小聲鳴不平。

“姑娘，為何讓著她？”

“七姑娘那么不要臉，今日再叫她得意了去，指不定往后怎么作妖呢！”

旁人不知道，白鳶是檀音講過的。

她本就性子較檀音跳脫些，當下著急地湊上前半步：“姑娘，您就由著她？”

“即便您能退了親事，她今日能搶了世子爺，明日也能搶別的！”

殷時微嘴角彎了彎：“她槍不了別的。”

抬手拉了拉臂彎上的披帛，垂眸：“這世上，除了男人的疼寵，還有旁的更要緊的東西。”

白鳶愣住了。

檀音一時也面露納罕。

殷時微沒管，徑直往書房走，就在剛剛，她找祖母要來了鑰匙。

……

……

碧桃看了一眼走遠的殷時微與丫鬟們，轉回頭：“姑娘，六姑娘走了。”

“她可有生氣？”

“不曾……”

殷蘭婼用力扯住了帕子，低頭朝塘子里的倒影瞧過去。隨手撿起一顆泥塊扔了進去。

“噗通”聲響。

那花枝招展的倒影便碎成了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