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兒便是姑娘們小憩的花廳了，殷六姑娘請。”

梁媽媽拿人手短，倒也不好再苛刻。

殷時微一應地十分得體客氣，應對有度。

“殷六姑娘，這兒是內宅，沒有外人過來，也不必戴著面紗的。”

梁媽媽提醒了一句。

殷時微點點頭。

蓮步輕移，往那兒走。

幾個世家姑娘嘰嘰喳喳正說話。

“什么勞什子雙姝？我看吶，殷六娘就是個假把式。”

行至廳外，一窗之隔，那面墻壁恰巧將殷時微遮了個嚴實。

她驟然聽著自己的名。

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妥。

索性站在窗外聽。

里頭小姐們的閑聊在繼續。

又一人壓著聲音道：“周四姐姐，說是容貌與你齊名呢。”

“一個不學無術的草包美人罷了。”

“有個詞兒怎么說來著？”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就是。”

“這么多年，她都從不露面，只怕長得丑陋不堪，不敢見人吧？”

“哈哈哈。”

眾人哄笑之際。

一直未曾說話的周四娘倏然開了口：“不要亂講。”

“白家女子皆是美人，便連宮里的娘娘都這么說的。”

周侍郎是圣人跟前兒的紅人。

周四娘自然也是各家追捧的對象。

甫一聽聞周四姑娘講宮內聽來的消息，眾小姐都是滿目的艷羨。

“我若是也能像周姐姐這般常常進宮就好了。”

周四姑娘靦腆一笑：“會有機會的。”

說完這句，她話鋒一轉：“不過，宮中貴人也沒見過殷六娘。”

“倒是想見識見識。”

周漣漪笑得溫婉，目光里卻透著微不可查的傲然。

旁人連忙送上拜高踩低彩虹屁：“就是。”

“四姑娘天生麗質，乃是上京最美的花兒。”

“若您是那鳳凰，殷六娘不過山雞罷了。”

“那種不敢見人的小門小戶，還有臉來這兒。”

“真真是自取其辱。”

周漣漪也不第一時間反駁，頗為受用的樣子，等眾人笑了起來，她才謙遜開口：“不可胡說。”

聲音又細又小，像是受了委屈。

這時，外頭款款走進來一人。

周家邀請的，大多是交好的世家小姐。

所以，來得都早。

此刻殷時微獨自進來，顯得頗為突兀。

這些人里，竟無一人與殷時微相熟。

周漣漪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她連忙起身，款款走到殷時微跟前。

但見殷六娘目光對上了自己。

那雙眼睛倏為明亮，眼尾微彎，分明是又大又漂亮的杏子眼，卻偏生自帶了幾分婉轉嬌媚。

美得勾魂奪魄。

挺翹的瓊鼻微微撐起了面紗。

即便沒有露出完整面容，卻也能想象出一個傾國美人的模樣來。

周漣漪臉色一時有些不安局促。

“殷六姑娘？”她試探地喚了一句。

殷時微點點頭。

面對花廳中因為自己前來時的短暫靜默，她只是颯然一笑。

“我剛過來，諸位在聊什么？”

“可否說與我聽聽？”

殷時微一雙眼眸笑得彎彎，掃了一圈。

眾人盡都目光閃躲，竟無一人敢當面兒說上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