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弦南城，林氏武館。

“當當當~”

銜于獸首上的銅環被叩響，于演武場閉目打坐的秦文睜開眼睛。

“秦大人。”

見著秦文走來，站于門口的衙役討好似的憨笑著，雙手提上，遞來一個密封的木制方盒。

“秦大人，這是您訂的地元靈果，請查收。”

接過盒子，秦文打開木盒查驗一二。

拳頭大小，紅似番茄，伴有異香，與功勛冊上的描述無二，這的確是地元靈果。

看著盒子里的兩枚靈果，秦文對著面前送貨的衙役點頭致謝。

“辛苦了，今下天氣炎熱，不如進門飲茶？”

“不辛苦不辛苦，在下還有其他要送的功勛寶物，便先行告退了。”

衙役躬身，隨后轉身消失在來來往往的人群里。

面對如此恭敬的衙役，秦文并無意外。

衙役衙役，衙門里的差役，其地位要更低于吏員。

被不少人看不起的吏員盡管沒有品級，但好賴還是官方人員，而衙役根本沒有官方身份，只屬于為衙門服役性質。

其中大多是從民間招募，甚至有些找不著營生的潑皮惡霸也在其中，因此，鄉民百姓對這些衙役并無敬畏之心。

甚至背地里稱呼一些吃卡拿要的衙役為“衙蠹”，暗諷其為衙門蛀蟲。

“秦文，可是你訂的寶物到了？”

“正是。”

朝著迎面走來的林柔，秦文應和一聲，隨即一拱手：

“林師，今日我便要著手凝罡了，勞煩您為我護法。”

林柔點了點頭，秦文便踏入最深處的武館內院，盤坐于中，調息冥想起來。

見著動靜，瑩兒連忙跑來，身邊還跟著大汗淋漓的玉兒，方才二人正手把手教習。

“要突破了？”

瑩兒有些不確定地看向林柔，臉上露出疑問之色，待林柔點頭后小妮子的嘴巴逐漸張大。

“這么快！我記得他才突破脈關兩月余吧！”

話音剛落，林柔也愣住了，回想起秦文突破脈關的時間……正是兩月前。

“這……”

娥眉皺起，林柔還記得自己去年給秦文摸骨，資質明明是拉胯無比。

甚至就連其成就武者都用了一年之久，怎么到了凝罡卻反而只用了兩月？

難道先前服下的豹髓換骨丹？

林柔搖了搖頭，即使是豹髓換骨丹也不可能突然把一修煉廢柴變成曠世天驕。

想來想去，林柔終于拋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難道是覺醒了宿慧？”

“宿慧？”

看著院內的秦文，林柔對著瑩兒低聲道：“據說覺醒宿慧的人都會有很大的變化，秦文自突破武者后，好像確實比從前……智慧了些。”

一旁的瑩兒聽著頓時抬頭，回想起近兩月前面男子的變化也有些驚疑不定起來。

“還記得前幾日，衙門那主簿送來豹髓換骨丹時附帶的一頁書信嗎？”

“當然記得！怎么了？”

瑩兒連忙問道。

“秦文，他當時見著那主簿的文字說的話，這字跡王羲之在世什么的。”

“王羲之？那是誰？”

林柔瞇起眼睛，顫聲說道：“他說那是他同學，但我想了想，他可是農民出身，哪里來錢上私塾？”

越說，林柔心中疑問便愈發明朗。

“而且即使他真的上了私塾，他同學又怎能不在人世？唯一的可能……”

“他覺醒了宿慧，王羲之是他上輩子的同學！”

“嘶！”

聽著分析，瑩兒倒吸一口冷氣，就連看向秦文的眼神都開始不對勁了起來。

“？”

見著二人討論，一旁坐著的玉兒一臉疑惑，雖心有不解但卻礙于內向，不敢多問……

“呼~”

呼出一口濁氣，正坐院中的秦文緩緩打開木盒的蓋子，小心翼翼地將兩枚靈果取出。

兩三口吃下地元靈果，秦文將其籽吐出，裝于小盒送至院外安全位置。

他要開始突破了。

旋氣，斂息，合氣，凝罡。

腦海里不斷回想著突破之步驟，秦文緩緩放出血氣，凝為周身之氣旋。

兩息過后，原本平靜的內院頓時轉起風暴，端坐正中的秦文便是風暴之眼。

“嗚嗚~”

隨著時間的推移，風暴愈演愈烈，甚至有著要蔓延院外的趨勢，見此，林柔威壓蓋地，將附近的空間緊緊罩住。

見著秦文放出的血氣一旁的瑩兒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這氣旋，比我突破時要大好些！”

作為前不久才突破之人，她十分清楚外放血氣至這等地步有多難，脈關武者所能儲存的血氣是十分有限的。

將其全部鼓出，大多武者只能外放不到兩丈，自己天賦異稟能到三丈有余，填滿整個內院。

而秦文……

雖然附近空間被林柔罩住看不太出來，但觀其聲勢已是遠遠大于自己當時，瑩兒心里默默推算著。

怕是有四仗了。

外放血氣能達四丈的脈關？

這種妖孽，別說見了，甚至連身為髓臟武者的林柔都是聞所未聞。

外放的血氣不再擴張，待到體內空空如也甚至誕生出大量新生血氣之時，秦文才終于放開大脈，仿佛呼吸般將周身氣體盡數回攏納入體內。

期間，新舊血氣相齊齊匯聚一堂，將秦文體內經脈塞得滿滿當當。

“合氣……”

一皺眉，秦文開操控著體內血氣開始壓縮起來。

一絲，一縷，要把體內經脈騰出空間，要將血氣壓縮，要讓新誕生的罡氣更加凝實，這便是合氣。

這一關最考驗心力和掌控力，途中稍有不慎便會功虧一簣，凝罡失敗。

按照這平日里練習的模樣，秦文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兩個時辰過去，一滴滴汗水自額頭淌下，就在秦文心力交瘁，半凝而成的罡氣難以掌控之時。

一絲清涼自腦海中浮現，為堅持不下去的秦文增添力量，提供支撐。

是地元靈果。

心中一悅，秦文思緒一轉，又進一步凝實壓縮著體內罡氣……

“還沒結束嗎？”

看著仍未結束合氣步驟的秦文，瑩兒仰頭默默回想著自己當時所用時間。

“兩個半時辰，別想了，他比你厲害。”

林柔笑了笑，撫了撫懷中玉兒的臉龐，時間太晚，這丫頭已經睡著了。

“瑩兒，把她送回房里，小心別驚醒了。”

日落西山，宵禁已至，甚至月亮都已經掛上了天空，可秦文仍然端坐院中，一絲一毫都未曾移動。

“四個時辰了，秦文他……”

瑩兒話音未落，院中空氣頓時一凝，鋪天氣浪涌出。

“呼~”

伴隨一聲吐息。

凝罡，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