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卡爾又合上一本厚重的書，濃烈的脹痛感隨之涌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基本半天的連續閱讀就能讓他感受到這樣的一次瓶頸，起初他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睡覺。
寫輪眼能消耗掉這些冗雜的知識力量，可是他本身的身體卻依然只是一個普通人，腦力的消耗是無可避免的。
可是后來......
來了！
隱隱約約的豎琴聲從圖書館外涌來，雖然微弱但效果無疑是顯著的。
清清涼涼，就像是浸染土壤的雨點......
他當然知道這是西琳娜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撥動的琴弦，從她每一次準時來給自己換燭臺的時候腳上沒擦干凈的新泥就能看出來，但她沒站在明面上......那就不是她。
仔細回想，西琳娜的神奇其實一直伴隨著卡爾的成長，他討厭學習，但是識字無可避免，所以每一次都是以西琳娜的歌聲為要挾才愿意抬起書本。
而效果卻無比顯著，不只是王國的文字，就連大陸通用的文字他都能手到擒來，以至于他好長一段時間都標榜自己是天才，根本就不用好好學就能超過無數人。
也正是這樣男爵才沒有再嚴格要求他這些。
但是現在想來，西琳娜的聲音本就與眾不同，不只是好聽，而是擁有獨特的魅力，不是西琳娜唱出來的歌食之無味，不是西琳娜讀出來的故事他聽得厭煩，盡管聽說那是大城邦酒館里很受歡迎的詩人......
盡管最近的西琳娜也變得有些奇怪，比如他一動不動看書的時候總是會被她“揩油”，比如在換燭臺的時候喜歡盯著自己的臉看很久，端上一本書靠在自己身上表面看書實際上不停地往自己身上嗅......
就先原諒她吧，為了這一份幫大忙的歌聲。
八天了，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琴聲的存在，他終于將寫輪眼開啟的時長堆到了近兩分鐘。
可別小看這兩分鐘，按照騎士侍從平均一秒三刀的攻擊頻率來看，這已經足夠支撐起一場戰斗了。
而一旦寫輪眼開啟，估計沒有人能在他這雙眼睛下撐過這兩分鐘。
比如之前的雷頓，但凡那時候能有十秒的時長，他甚至有自信單手提劍發起生死挑戰。
但也只是理論，讀書人才不會去做這么丟份的事。
雷頓？怎么看都只是一個能用三秒的玩死的家伙而已。
琴聲順著思緒飄散，就他停頓的這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里那種脹痛感已經完全消失。
他手指正要在書架上尋找下一本書籍，可是一只棕黑壯碩的大手擋住了他的視線。
甚至用壯碩都不足以形容這只手，畢竟這玩意比他腰都要粗上一截。
抬頭就看到了波魯低下的大腦袋。
“威廉先生說讓你看這個。”
一邊說一邊遞出一份只有他才能一只手拿住的卷軸。
卡爾先是愣了一下，卻并沒有拒絕。
首先可以確定，那個威廉是擁有超凡能力的。
他想要讓自己看這一份書籍，那意思是......收徒考驗？
想到這里他也就沒有再拒絕，誰能拒絕超凡的機會呢？
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在伸手去接的時候還是被卷軸的沉重嚇了一跳。
砰！
卷軸落在地板上，將大理石的地面都砸出了裂紋。
“這卷軸......分量不輕。”
波魯沒有理會他的話語，只是握住卷軸的一端，然后輕輕一抖。
嘩啦啦！
卷軸的另一端不斷滾動，一直砸到百米開外的另一側墻壁才勉強停了下來，那依然不是盡頭。
接下來是這一端的如法炮制。
“看得懂嗎？”
悶雷一般的聲音響起，卡爾卻早就已經將注意力集中在卷軸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只是并沒有立即回答波魯，而是選擇順著卷軸去追根溯源。
因為......中段確實一點都看不懂。
長串的、密密麻麻的公式加上復雜晦澀的推理過程，盡管有寫輪眼的存在他也差點暴走。
百米的距離并不遠，而卡爾在看到開始的時候確實松了一口......半口氣。
如果說中段他看到的是高斯斯托克斯定理，那他現在看到的就只是約等于1+1=2的難度。
但也只是有希望能看懂而已，光是一眼掃過去卡爾就明白，難度極大。
或者說是跨度極大。
每一個階段的進階都需要大量的思考和論證，一開始他還能保持正常速度，但只是幾分鐘后他就陷入了沉寂當中。
這卷軸似乎是在用無數個動態的變量，去虛構一個穩定的模型，以達到動態的穩固，但這一份穩固卻又牽一發而動全身......
他發誓，如果不是耳邊有琴聲眼里有寫輪眼的話，讓他去和這種東西作戰他寧愿不重生。
即使有這些的情況，他腦海里也無可避免地出現了要不要舍棄這一份卷軸去選擇其他書籍的念頭。
畢竟他從一開始閱讀的目的就只是為了寫輪眼瞳力的增強，而不是什么對知識的渴望......
簡單的思緒并不會影響到他的思考，畢竟放棄只是一個念頭，雖然持續存在。
但是這一刻，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徹底拍散了這個念頭。
隱隱約約“嗤”的一聲，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聽，但是能確切地感覺到隨著思維的深入探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眼睛里醞釀......
這種感覺不同于之前對瞳力的拓展，反而像是一種......滋養。
簡單來說，如果之前大量的資料史籍延展的是他瞳力的廣度，那這一次思維的探索更像是在為他開拓深度！
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放棄的念頭直接被徹底摒棄......
“卡爾，要不這一份我們別看了吧......”
察覺到里面情況的西琳娜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卡爾身邊，并且一臉的擔憂。
“這東西看了......沒用的。”
但對此卡爾卻并沒有給出回應，只是給出一個放心的笑容。
西琳娜也沒有再勸，想著等他看不下去的時候自然會選擇放棄的，她也是這么過來的......
想到這她的怒火終于找到了發泄的對象，跳起身來一把揪住了波魯的耳朵，而后氣喘吁吁的朝著威廉老頭走去。
當初她也被這么戲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