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你......”
衛兵瞬間慌了神。
剛才的一切雖然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看起來兩人幾乎是同時動的手，可兩人畢竟是主仆關系！
每一個衛兵都曾在男爵大人面前宣過誓要誓死捍衛勞倫斯的榮耀。
卡爾如果殺了雷頓，有理由的話那叫做管教，沒理由最多也就是讓卡爾在衛兵中落下一個不好的名聲。
但如果雷頓膽敢向卡爾還擊......那就是反叛！
更何況雷頓這明顯是有備而來。
嘭！
雷頓壯碩的身子終于不再掙扎，將小樹砸得一彎，順著樹干滑落到地上坐下。
“為什么......”
“抱歉，我不是很想聽。”
卡爾伸手將噴薄在臉上的溫熱抹去，再重新睜開的眼睛猩紅已經淡去。
“你想殺我，所以我必須在被你殺掉之前殺了你，就這么簡單。”
說著上前兩步將雷頓掉在地上的匕首撿起，頭也不回地朝馬車走去。
現在的雷頓已經死了，靠呼吸法提供的生命能量才勉強還能撐一會兒，他沒必要再冒險上去補刀。
“嗬嗬......”
雷頓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一開口就不斷有血從喉嚨中涌出，索性一把扯下早就已經被血浸透的破布，狠狠朝卡爾淬了一口。
“為了勞倫斯家族的長存！”
“前線打了這么久早就已經疲憊不堪，再沒有黑水領的支援我們遲早要覆滅，難道男爵大人難道不知道這些嗎？還是艾莉爾不足以撐起繼承人份量？”
“可是通婚的事情卻一拖再拖，因為男爵大人眼里只有你，這個掌握不了呼吸法、上不了戰場、只會躲在女人懷里聽故事的草包！”
“更是在今天，只是接下了艾莉爾大人小心翼翼、收著力、直來直去的一劍，男爵大人就決定再拖一個月......”
他試圖激怒卡爾，但聲嘶力竭的吼聲卻沒能讓卡爾的步子停頓任何一點，這一刻他徹底慌了。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殺了卡爾之后還繼續活著，但他不能白死！
“卡......卡爾大人！我求求你！”
“誰都看得出來男爵大人的心意，但是耀光領不能沒有艾莉爾大人！”
如果艾莉爾去了黑水領，就算能換來勝利也只是短暫的，讓卡爾繼承爵位......他們看不到耀光領的希望。
爵位的事情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但他可以選擇讓卡爾消失。
“錢、酒、女人......這些黑水領都有，您只是換個地方享受，但對耀光領來說卻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他還想說什么，只是聲音快速變得微弱，淹沒在滾滾的車輪聲中。
卡爾直到坐下的時候手指還在發抖，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殺人。
和那兩個早就被嚇飛了魂的少女不同，西琳娜不說話，只是不動聲色地用纖手將他發抖的手指握住，而后將那一朵花取了出來，認認真真別在了他的胸口。
“這花我以前也送過你，它的花語是幸運哦！”
感受著手掌的溫度，卡爾也慢慢平靜下來，“看來很適合我。”
確實夠幸運的，能有這樣一場戰斗來轉換心態。
他雖然是男爵之子，但卻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世界殘酷的事實。
如果沒有小女孩的提醒，如果沒有縝密的一步步計算，如果雷頓的皮膚再硬一些......他都逃不開變成一具尸體的結果。
普通人和騎士侍從的差距太大了，以至于他做了這么充足的準備，占盡了一切天時地利，卻還是險些失手。
而失手意味著死亡。
但好在這一行就是為了縮小這個差距。
......
小路蜿蜒，鳥鳴聲依舊。
車輪碾過草地，發出吱呀的聲響。
“歡迎來到，西琳娜的樂園！”
西琳娜俏皮地留下一句話后就跳下了車，顯然已經到了目的地。
卡爾倒是不急，先是留下兩枚銀幣給那兩個少女算是之前陪他演戲的片酬，順便讓馬車和衛兵將那兩個少女送回去，這才在西琳娜的催促下下了車。
嗤~
鞋子踩進足有一尺深的草地中發出聲響，卡爾開始打量起面前的景象。
布滿銹跡的莊園大門，不知道多久沒打理過的花草，石磚墻上爬滿了薔薇花，共同構成了一座蕭條的府邸。
聽說這是勞倫斯家族在耀光領的第一座府邸，已經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卡爾記得小時候這里被當做訓練士兵的校場用，后來戰斗愈加頻繁，戰場成了更好的訓練場，這里也就荒廢下來。
如果不是前線吃緊這里也算是勞倫斯家族的門面之一，不可能弄成這樣。
來到這里的西琳娜似乎格外有活力，跑著跳著，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那隱藏在大門側邊看起來唯一有人生活的小徑，不遠處就是那座古樸的圖書館。
回頭看到卡爾還在原地又重新跑回來。
“我和威廉爺爺提過你好多好多遍了，他看到你一定會非常高興的。”她一邊說一邊挽著卡爾的手臂往前拉，“快點快......”
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腳下的草絆了一下，身子向前倒去。
但卡爾似乎早有預料，伸出手很自然地將她扶起。
“沒事吧？”
抬起頭的西琳娜憋紅了臉，狡辯道，“我......我是故意摔倒的，為了能得到你的幫助！”
“那你演得還真逼真。”卡爾說。
他能感覺到，西琳娜正在用一種全新的方式和他相處。
畢竟記憶里的卡爾是一個會在大晚上用自己偷偷弄出來的傷口去騙故事聽的純情小男孩，西琳娜則總是在他的身邊充當一個百依百順知心姐姐的角色，就像他剛剛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一樣。
而現在的他并沒有刻意去演卡爾，只是順其自然地任由事情發展。
語言、動作、性格......甚至一言不發地在她面前完成了謀劃、演戲和殺人這一系列的事情。
作為和卡爾朝夕相處的人她不可能感受不到這截然不同的風格，但她什么都沒問，什么都沒說，反而在嘗試和他建立一種新的感情。
卡爾喜歡西琳娜的這一份懂事，無論她是為了保全自己還是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