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頭微微嘆了一口氣,緩緩對我說道:“不瞞捕頭,小老兒打從把這尸體拉回來,仔細查驗,大部分的事情也都想明白了,但惟獨這割頭實在是不明白?!彼艘话押樱又鴩矶迤鸩絹?,邊走邊說:“根據皮膚和骨骼來看,這女孩二十歲上下,被人用了毒,先縊死再棄尸,案情并不復雜。唯有這砍斷頭顱難以理解,若是為了掩蓋身份,衣衫首飾卻又都在。若不是為了掩蓋身份,那么何苦費這么大力氣,非要將頭砍斷不可呢?除非。。。。。?!?
徐明川微微一笑接口道:“除非有陰陽術師,在里面搞名堂。”
老孫頭抬頭看著徐明川,眼神中難掩同情的神色,重重嘆了口氣。
徐明川緊忙安慰:“老人家也不必太過難過,凡是墮入這輪回中的,哪個都有自己的劫數,倒是您整個勘驗過了,這女子二十歲上下,可曾有過生育?!?
老孫頭搖了搖頭:“確實不是處女,行房怕也不是少數,但骨盆內收,并沒有婚育的跡象,衣裳首飾全都不是尋常百姓家女子穿戴,但又粗鄙不堪,十之八九是勾欄里討生活的?!?
聽到這里,徐明川雙眉緊皺,不自覺向旁邊瞥了一眼,老孫仿佛早有察覺一樣,輕描淡寫的問道:“莫不是有東西跟來了?”
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看向一旁,只有桌子和油燈等物事,眼看著徐明川點了點頭,頭發如一根根尖刺一樣直直立了起來,只覺得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不知道的東西在盯著,身體也忍不住向著其他兩人所在的位置挪了一下。
老孫頭注意到了我的動作,趕忙安慰,同時又像是向徐明川求證:“不是這個女子,否則不會沒有煞氣,倒像是個小孩子的感覺?!钡玫搅诵烀鞔ǖ目隙ㄖ?,接著說道:“我沒有陰陽師們的神通,看不到,但干這行時間長了,總是有些時候有些影影綽綽的感覺。”
徐明川盯著尸體猶豫了一會兒,也不再多說,拉著我就告別老孫頭,向外走去。只是在臨出門的時候,從口袋里拿出一截樹根一樣的物件,交到老孫頭手中,開口叮囑道:“老人家,此物名叫鎖蟲,長在兩界峰,不是這陽世的物事,專門游蕩啃噬掉隊的幽魂,你拿去用井水燒開煮了,灑在在停尸房四周。記住,要煮夠三個時辰,直到水由清變黑,再由黑變清才有效力?!?
老孫頭還想說什么,徐明川卻直接打斷:“老人家,明川正是為此事而來的,這事到了這地步,已經不是您老能力所能及了?!闭f罷拉著我,沿著來時的路一路走出了竹林,繞出了胡同,徑直走到了發現無頭尸體的地方。
夜風穿堂而過,周圍的發出嗚嗚的聲音,不遠處的林間,更是窸窸窣窣不知道是樹葉還是什么的響動。我本來對這陰陽之說從來不相信,但經過這幾天來來回回的事情,此時又來到這出事的地界,心里難免七上八下,剛想要發問,卻被徐明川打斷,他臉上早已經收了早先的一副無賴嘴臉,用不用質疑的口吻對我說道:“一會兒靜靜地站在我的身后,不管出什么情況,不要說不要問,你可明白?!?
我趕忙點點頭,站在他的身后,只見徐明川從褡褳中掏出一個盒子,從里面拿出一根暗紅色的香用火折子點燃,插在石板的縫隙中,一股青色的煙霧隨之飄散開來。等到香燭燒到三分之一,又盒子中拿出一黑色的香點燃,插在地上,嘴里一面陣陣有詞:“藥佛慈悲,陰陽不忌。使君接引,令旗昭昭。世外之物,速速現形?!?
我只感到白光一閃,一股清雅之氣迅速透過胸膛蔓延開來,周圍原來的聲音一瞬間全都聽不到了,好像被隔絕在外一般。
而遠處,一處白幽幽的淡淡明火漸漸的聚集起來,越來越明顯,慢慢出現了一個女孩子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