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陳蒼和往常一般,早早地來到了青丘科技。
杜希蘅比他更早,已經到了,正坐在電腦前面發呆。
看到他來了,杜希蘅趕緊從辦公桌后面站了起來,“陳總,我們是不是出發?”
“不急,”陳蒼揮了揮手,來到電腦前面看了一眼,上面是他們青丘科技桃寶店的服務后臺。
“還是一單都沒有?”
杜希蘅苦著臉點頭,“嗯,一單都沒有。”心下有些忐忑。
入職好幾天,她已經對公司業務很熟悉了,就是賣《三國殺》卡牌。但是開業兩天了,一單都沒賣出去,就連問的人都沒。
這讓杜希蘅有種深刻的危機感,總感覺自己隨時會失業,在這里干坐著都不安心。
還好,陳蒼又給了她一個新的任務,雖然超脫了她的業務范圍,但反而讓她安心些了。
“慢慢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陳蒼安慰了一句,對此情況并不意外。
他們的桃寶店剛成立,《三國殺》除了林城那群客戶外,在外界也是半點名聲都沒有,沒野客正常。
其實真要拉網店銷量,陳蒼也是有辦法的——他手中可是有“三國殺交流群”這個東西的,現在這個交流群已經開到5群了,所有群成員總共有兩千多人。
只要他在群里推銷一波,相信立馬就有不少訂單,但陳蒼并不打算這么做。
林城店現在已經開售《三國殺》卡牌了,林城的這些客戶,在陳蒼的規劃中,是要從林城店購買《三國殺》卡牌的。
至于網店的卡牌營銷怎么做,他也有自己的安排,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急不得。
“今天估計也不會有新單子,我們先走吧。”陳蒼從電腦后抽身,向門口走去。
杜希蘅趕緊鎖好公司的門,跟上。
兩人下樓坐了出租,一路到了應大附近下車,走上幾步,來到了一動5層的小樓旁。
小樓的正門是家鴨血粉絲湯店,門面頗大,上學期間生意應該不錯,但暑假期間客流多少有點稀少。
陳蒼領著杜希蘅,從小樓側邊的外樓梯上到二樓,拿出鑰匙打開了一扇鐵門,走了進去。
進門就是個大廳樣的空間,并不算大,墻上“開元棋牌室”的招牌斜掛著、隨時要掉下來,往內則是一條走廊,兩側都是一個個的包間。東西都搬空了,顯得有些空蕩蕭瑟。
這就是陳蒼這幾天抽空找的雷澤桌游應天店的店址,原本是個棋牌室,據說是做不下去關門了,總面積有260平方,不算大廳有10個包間,租金4500一個月,陳蒼直接租了下來。
“基礎裝修都是現成的,你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個做軟裝的裝修隊,把這里裝修好。”
陳蒼說著,拿出一個U盤給了杜希蘅。
U盤里裝著的,是林城店的設計圖,這也是當初曹正著實花了錢請人設計的,陳蒼覺得效果不錯,就要了一份過來。
“U盤里裝著的是設計圖,就按照里面的方案來裝修就行了。你這幾天呢,就辛苦一下,兩邊跑一跑,我盡快再找個人盯著這邊。”
杜希蘅趕忙道:“不辛苦不辛苦。”有事做,她心里才踏實呢,總比在辦公室里干坐著好。
“行,鑰匙給你,那我就先走了。”
離開這里后,陳蒼又抓緊時間跑去了應天科技學院,今天這里有一場夏季招聘會,他已經報好了攤位了。
接下來的三天,陳蒼基本就是這么個節奏:上午有夏招就去夏招,沒夏招就雷澤青丘兩邊跑跑,下午則是去百花錄音棚,忙《追光者》伴奏錄制的事,有時候晚上也去。
而三天下來后,青丘科技方面,桃寶店破天荒地開了第一單出來,雖也只有一單,卻把杜希蘅高興得不行。
雷澤桌游方面,杜希蘅的效率很高,第一天就找好了一支裝修隊,陳蒼確認可以后,第二天就開始上工了,因為都是軟裝,也比較簡單,承諾15天完工。
最后是百花錄音棚方面,《追光者》的伴奏終于在這天下午制作完畢。
錄音棚中
陳蒼向編曲、樂隊成員們表示感謝:“這幾天大家趕工辛苦了!”
眾人紛紛表示不辛苦。
陳蒼又看向一旁的梁靜如,“魚姐你也辛苦了,還天天過來幫忙。”
這幾天里,除了他們這些幕后工作人員,梁靜如說自己閑著無聊,也每天過來幫忙、提供意見。
“光說是沒用的,”梁靜如俏皮一笑,向周圍人大喊了一聲,“各位老師,今天我們讓陳小弟請大家好好吃一頓好不好!”
眾人立刻起哄稱好。
陳蒼也笑著應承了下來。
這幾天,他跟梁靜如的關系增進了不少,成了朋友,聯絡方式之類的自然也都有了,熟絡很多。
不過要說熟絡,還得數另一位。
陳蒼瞥了坐在一旁的張瑤一眼。
她似乎也很閑,這幾天也都來玩,不過陳蒼忙,倒是沒多少時間跟她閑聊。反倒是梁靜如似乎很喜歡她,幾天下來兩人已經處得甚是親密了,經常在一起嘀嘀咕咕說悄悄話,比和陳蒼之間親密多了。
女人間的友誼似乎總是來得這么的迅猛和莫名其妙。
“這樣子趕工,請大家吃一頓也是應該的,那我這就打電話定位子。”
陳蒼說著,拿出手機,正要給隨安居打個電話過去定位子,手機卻是先響了起來。
是杜希蘅打來的。
陳蒼笑著接起了電話,還沒說話,那頭已經傳來了杜希蘅急促的聲音:“陳總,雷澤這邊出事了,我們的工人被打了,剛做的一點裝修也都被砸了!”
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什么人砸的?報警了嗎?”
那頭的杜希蘅說道:“報警了,什么人砸的還不知道,我也是剛過來,要不陳總你還是來一趟吧。”
“好,我馬上過去!”
陳蒼收起手機,看向周圍,“不好意思各位,我的店出了點問題,我得趕緊過去。今天大家該吃還是吃,孔導你先墊一下,回頭我給你。”
孔正清趕緊道:“行,陳總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行,那我就先走了。”
陳蒼匆匆向外走去,到了門口走出幾步就攔了一輛出租車,剛開門上去,正要關門,一個身影已經搶了進來,正是張瑤。
還沒等陳蒼開口,張瑤已經先說道:“魚姐讓我跟過來看著點你,讓你別沖動。”
陳蒼摸了摸自己的臉,估摸著是自己的臉色不好看,讓他們有些擔心,于是也不再說什么,直接對司機報了地址,車子就啟動了。
兩人一路無言,來到了應大附近,下車直奔雷澤桌游應天店而去,到了樓下后,發現現場已經有一輛警車停著了。
上去之后,看到店里面被砸得一團糟,油漆墻紙散落一地,還有兩個警察在場,正在和一個工人咨詢情況的樣子,杜希蘅就站在一旁。
被打的幾個工人坐在一旁的地上。
這幾個都是農民工,年齡都有些大了,普遍四五十歲,穿著陳舊的勞保服,臉孔都有些暗黃,皺紋很多,像一道道溝壑,還有個燒電焊的,兩眼附近較白,其他地方都是黑的,充滿了歲月的艱辛。
現在這些人一個個的,全都鼻青臉腫,還有人的嘴角破了,有人按著胸口皺眉吸氣,有人的手似乎受傷了,夾著煙的手都一直在抖。
看著這一幕,陳蒼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上一世,父親的自行車攤用不了幾年就賺不到錢了。雖然自己給家里寄了不少錢,但是父親不要他的那些錢,一把年紀了還出去學手藝,跟著一個工程隊,到處去做泥瓦電焊的活兒。
有一次父親也是在外面出了事,一把年紀了,和幾個工友一起被一群人家找來的后生仔打了一頓,回家躺了半個月……
“這位就是我們的老板,陳蒼陳總。”
杜希蘅的聲音把陳蒼的思緒拉了回來,轉身看去,兩個警察已經站在他身邊了。
兩位警察似乎對陳蒼的年齡很驚訝,但秉承著職業守則,倒也沒說什么,只是說道:“陳總,基本的案情我們已經了解了,有些情況想向你了解一下。”
“可以,請問吧。”……
聊了一會兒后,兩位警察也先走了,臨走時說一定會盡快立案,調查清楚。
警察前腳剛走,陳蒼還沒來得及跟杜希蘅說上兩句話,后腳就有人上門了。
是包國棟。
他身邊還跟著之前在機場見到過的那個文質彬彬的男人。
包國棟走進來,左右張望,笑了起來:“陳總,看樣子你這里出了點情況啊?到底還是年輕人,還是太莽了,做生意沒有這么簡單的呀。要是跟我合作,有我這個經驗豐富的老大哥帶著,這種事肯定就不會發生了。”
陳蒼冷冷地看著他,“包總,砸店可以,但沒必要打人吧?這些大哥們出來混口飯吃也不容易。”
包國棟夸張地一攤手,“陳總,你的意思是我叫人來的?沒有證據你可不要亂說。等警察抓到人你就知道了,陳總你是誤會我了,我估摸著,是什么人和陳總你有仇,跟我可沒關系。”
陳蒼聽懂了他的意思,知道包國棟肯定安排好了一切,就算抓到人,也扯不上他。
包國棟又道:“我今天來,其實就想跟陳總你說一句,我還是那個意思。陳總你要是愿意了,五十萬,立刻到手。要是不愿意也沒事,我就是替陳總你擔心,今天的事又再發生,要是趕得不巧,搞不好陳總你也會遭罪。”
他也不裝了,表情很是囂張,甚至帶著點兇狠。
大概他是覺得,這種18歲的小毛頭第一次碰到這種事,心里肯定就發怵了。
陳蒼卻是懶得再跟他廢話了,“包總,你要沒事的話趕緊走吧,我看著你這張臉挺煩的。”
包國棟看著他,不怒反笑,右手食指連連指他,“好,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時候!”
說完,帶著那個隨從轉身就走。
“小希,安排一下車,送大家去醫院看看,醫療費我來出。”
陳蒼吩咐完后,看向包國棟離去的方向,眼神深邃。
這個包國棟,可能覺得他是地頭蛇,想怎么欺負自己一個外地人就怎么欺負,自己拿他沒辦法。
但是他顯然不知道,全國那么多城市,為什么自己會選擇來應天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