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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總角 害怕

  • 大莞醫閨
  • 羽淡
  • 3698字
  • 2013-12-24 16:21:33

“啊!”全身精神緊繃的蘇莞,驚得一下子退到了墻角,看著前面黑暗的牢房,好似有鬼怪要跑出來,陰涔涔的。

蘇莞突然感覺自己的手黏黏的,抬手一看,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那手上,滿是旁邊那快死去的女人的血。只見那血如一條滑溜溜的小蛇,漸漸蔓延到蘇莞的牢房。

“啊!!”蘇莞感覺自己要瘋了,她甚至覺得自己不用等到砍頭的那日就會被這些東西給嚇死。

“哈哈。。。抓到了”那邊漆黑的牢房響起了一個尖銳的大笑。

“你是誰,你是誰。。。”蘇莞驚恐地朝著對面的牢房喊道。

只聽那牢房的人沒理她,對著門外的守衛說道:“臭小子,給大爺爺拿火來。”

那守衛撇了撇嘴:“我說你啊,怎么老叫我們拿火啊,真是的,被上面的人發現了,我們是要懲罰的。”

那人怒吼一聲:“龜孫子的,還不給我拿來,啰啰嗦嗦地在說什么呢。”

那守衛哼了一聲:“拿就拿來,吵什么吵,真是的。”說罷,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帶來了一個火折子,遞給那個犯人。

那犯人將火點著,喜滋滋地在那里烤肉。蘇莞壯著膽子,過去一瞧,原來他在烤剛剛抓到的那只老鼠。

“娃娃,你要不要來一塊,這老鼠肉可香了。”那犯人突然問蘇莞,眼睛卻一直盯著肉,連看都不看蘇莞。

“不用了。”蘇莞沒像剛才那么害怕了,卻不敢去看那只還在痛苦中掙扎地老鼠。

“人啊,過了這么多歲月,就不會像你講究那么多了。”那犯人突然感嘆道,隨后又說道,“你是這座牢房里我見過的第一千個犯人。”

蘇莞驚訝道:“你在這里待了多久了?”

那犯人用指頭數了數,砸了砸嘴巴,說道:“八九年了吧,我都記不太清了。”

蘇莞望著漆黑的牢房,微弱的火光,照在那犯人的臉上,也許是太久沒漱洗過的原因,整個臉上臟的都看不清五官,偶爾可以看到發間的跳蚤,手臂骨瘦如柴,活脫脫的活死人,看起來甚為瘆人。

“五年前,一個待在你的牢房的一個道士,被奸人所害,他為我算了一卦,說道,當這個牢房在你來之后來了第一千個犯人,便是我解脫的時候,第二天,他就死了。那第一千個犯人,那道士說,出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蘇莞,怪異的臉上撐起了他滿口的黑牙,比那黑白無常好不到哪里去了。

“這種騙人騙鬼的道士你還信嗎。我出生的時候,聽聞一個道士給我賜了二字,真真純屬胡言亂語,老伯,這種事,不可信。”蘇莞不以為然道,看向犯人的臉孔也沒有那么害怕了。

犯人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哦?是什么字?說來給我聽聽。”

蘇莞將他臟黑的手抓過來,輕手在他手上寫了兩個字:籹,酉。那犯人沉思了好久,就在蘇莞快要睡著的時候,那犯人突然說道:

“娃娃,是不是你殺了你爹爹。”

蘇莞一聽,嚇得驚坐起來,恐懼地望著犯人。她想到了五年前的太和殿的大火,父皇痛苦而蒼白的臉,想起了簪子插入脖子的那一刻,想起當她遠遠望去,父皇滿身是血的尸體,她想起來這五年來一直不停地糾纏她的噩夢,夢中的她最愛的父皇變成了厲鬼追纏不放。多少年不愿去回憶的東西,在今晚全部擊撞她原本就脆弱的心。

是啊是啊,無論是什么理由,是什么不得已的情況,父皇,自己最愛的爹爹,是自己親手殺死的。

她當時怎么可以做出那種事情,她怎么可以,難道她的心真的是鐵做的嗎,她為什么會變成那樣的人。

情不自禁的,在受過那么痛苦的刑具沒有流淚的她,在今天,淚水又從眼角流了出來。她的視線被淚水模糊,多少年來糾纏她的噩夢原來本事注定好的嗎?

那犯人見她不說話,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看,這酉,是尊字去掉了手足,你爹爹必定是很了不起的人,才當得起尊字,可那位道士卻把酉字賜給你,說明,是你親手斬斷了你爹爹的天命。”

蘇莞聽完,只感覺自己的世界轟然崩塌,腦袋嗡嗡作響,天旋地轉。

那犯人又說:“我自小讀過許多書,所以對拆字有點研究,這籹字,左邊是米,百姓之根本,右邊是女子,難道,你竟然是女娃娃嗎?”那犯人甚是驚訝。

蘇莞已經沒有在聽他的談話了,她的整個腦袋都在想剛才的那個話---是尊字去掉了手足。。。是你親手斬斷了你爹爹的天命。

那犯人又繼續說道:“我雖不知道一個女娃能做什么,不過,你今后肯定了不起的,你要堅定自己所信仰的。”

蘇莞絕望道:“我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早是罪不可赦了,如今茍活,不過是想替爹爹報仇,我如今在這個囚籠,什么也做不了。還談什么了不起的,沒有能力為我的親人報仇,我是罪不可赦的罪人。”蘇莞越說越痛恨自己,淚水連連。

那犯人喘息了幾下,漸漸平靜了以后,說道:“娃娃,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當年徐士康,當初也是小有名氣的詩人,走遍大華的好山好水,在華國皇位交替的時候,國家動蕩不安,我的弟弟卷入了當中,最后為奸人所殺害,我不服,斗智斗勇了一年多,他們權力大,便挑了一個錯,打入這個黑暗的牢籠,在昷曲最黑暗的地方,一關就是八年。”

蘇莞一聽,震驚不已,徐士康,那可是多少年前的大儒啊,風流倜儻,是舉世聞名的才子,各國的皇帝都眼熱的不得了,連她這么小年紀的人都聽說過她,何況其他人呢。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漸漸就沒有了蹤跡,原來,被關在這里。

“先生,難道你不后悔嗎?在這關八年,也許你可以用這八年好好體驗更好的生活。”蘇莞問道。一個詩人,沒有任何勢力,跟那些奸詐之人斗,相當于雞蛋碰石頭。

“后悔,不,怎么會后悔。娃娃,你要知道,這世上,如果你茍活,屈服于那些小人的手中,那你永遠是一條狗。我活在這世上,所有事情都隨心而為,不貪戀權欲,不貪戀富貴,在這黑暗的牢籠里待了八年,我也從不后悔。現在我的時候到了,我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皇上,對得起親人。”徐士康越說越激動,連聲喘了幾口氣。

蘇莞看他身體不好,連忙說道:“先生,你先歇會吧,傷了身體小心。”

晚上,左都御史處理完事情后,回到府中,就見自己的兒子在那里等他,心中高興,對兒子喊道:“怎么會等我。你平常不都去讀書了嗎。“

公子伸手將自己懷中的信遞給爹爹,左都御史皺了下眉頭,看了一眼兒子,卻沒說什么,伸手將信撕開,抽了出來。

清弟,我是齊玉啊,看到此封信,我們已經十五年沒見過了,如果你還記得當年的那些事情,便救救我的干兒子蘇莞吧,他被人關押在了昷曲最大的牢房,對于你來說,小事一件,救救他吧,這些年的恩怨便一筆消過。算是哥哥我求你了。

左都御史激動的拿著信,齊玉的信,竟然是齊玉的信,他真的好開心。年過半百的老臉,皺紋堆積起來,那笑著的眼中竟然是淚水。

“蘇莞是誰,為什么被人抓起來了。”左都御史激動地問著自己的兒子。

“據說是因為賤民的身份卻讀書認字而抓了起來。”

左都御史默默思索了好久,最后沉默地搖了搖頭,“兒子啊,你知道五年前那杜仲曾經奸污過一個監察御史的女兒,這御史懷恨在心,這幾年一直在搜集杜仲的惡事,前幾天據說他看到百草堂的對聯,便將寫的人抓起來了,想必就是那位蘇莞了。朝廷現在動蕩不安,那兵部尚書如今正像熱鍋上的螞蟻。皇上甚是討厭這樣為非作歹的人,甚至想讓兵部尚書大義滅親,連杜仲都可能被殺頭,何況小小的賤民呢,我去說了,不僅救不了他,還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讓皇上懷疑我,這事,難辦啊。”

公子著急道:“難道就沒有任何辦法嗎。”

左都御史嘆了一聲,說道:“現在只能看著情況再決定下一步了”他沒告訴自己的兒子,在牢獄中待著,大部分人都不是被砍頭而死的,而是被折磨而死的。

蘇莞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第二天,她被一陣吵鬧聲吵醒。她一睜眼,看著幾個關押的刑差把昨夜剛死過去的女人脫了出去,他們臉上的毫無表情,就像僵尸一樣,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先生,又死了一個人。”蘇莞低低地說道。過了許久,卻等不到回音。她抹黑地找到了鐵欄,雙手伸出鐵欄,探到了老先生的身子,她搖晃了幾下,老先生的身子軟軟的倒下了。她嚇了一大跳,摸摸先生的體溫,冰涼冰涼的。

“先生,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怎么可以死掉。。。”蘇莞痛苦的說道。

這時,守衛的人被蘇莞的叫聲吸引過來,睡眼惺忪的眼睛,不耐煩的說道:

“喂,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吵,還嫌沒吃過苦頭嗎。”

“大人,你救救他吧,他好像沒了呼吸。”蘇莞哭喊道。

那守衛打開鐵門,伸手摸了摸徐士康的脈搏,最后,搖了搖頭,可惜道:“誒,死啦死啦,在這破地方活了八年也真不容易。”

蘇莞愣愣地呆在了那里,手腳冰涼。

“大人,請你一定給他一副棺材,將他好好埋到地下,這位大人非常可憐,你一定要讓他好好的離去,一定要。”蘇莞哀求道。

那守衛嗤笑了一聲:“想的也太美了吧,這地牢里的人死了只能隨便找個坑埋了,還想要棺材,你以為你是誰啊。”

不理會蘇莞的哀求,那守衛叫了幾個人,拖著徐士康的尸體,溜溜達達地跑遠了。蘇莞看著越來越遠去的身影,感覺越發的孤寂和害怕。

她抱著雙膝,就好像隔絕了世間,待在了自己狹隘的世界,不愿理會任何人。

過了幾個時辰,幾個刑差過來,打開蘇莞的牢籠,不由分說,將她拖到了外面。只見,昨天的那個官爺正在那里悠閑地吃著水果。

“這是我最近發明的翡翠湯,用的是十種動物的糞便熬成的翡翠湯,珍貴無比,又香又好吃,你今天如果不開口,不承認自己的罪行,就好好在這翡翠湯里洗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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