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明月高懸。
換上男服的洛語,以術法巧妙地避開了府內巡邏與守門的侍衛,悄無聲息地溜出了王府。
值夜深人靜時,街道上空空曠曠,再無白日里的喧囂。
興許是無了宵禁的緣故,偶爾可見醉醺醺的酒客,口中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于巷口踉蹌行過。
也有敲鑼報時的打更人,其聲悠揚,在這寂靜的夜里,傳出了老遠。
洛語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耳畔蟬鳴不止,時而有犬吠聲傳來,為這靜夜增添幾分生動。
微涼的晚風拂面,吹起衣袂飄飄。
忽的,一連串嘈雜且急促的踩踏聲由遠至近,洛語循聲抬眸,只見一抹黑影從前方拐角處竄出,直奔她而來。
“公子,快跑!”
黑影低呼一聲,緊接著,一只纖細的小手緊緊抓住了洛語的手腕,試圖帶著她逃離。
緊接著,便伸出一只纖細的小手緊緊抓住洛語的手腕,試圖帶著她一同逃離。
洛語還未反應過來,幾名持刀捕快已從暗處沖出,將他們團團圍住。
“還想跑?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為首捕快面色冷厲,手持鋼刀,步步緊逼。
見此情形,洛語微微擰眉,眸中閃過一抹不悅,她今夜心情本還算不錯,卻不曾想會撞上這等倒霉事。
她不由得輕輕掙了掙手腕,卻不料被對方拽得更緊了。
微微側目間,那少女抬頭朝她望來,眸中滿是慌亂與哀求,似是在懇求洛語不要將她丟下。
許是太過緊張,其胸脯起伏不定,呼吸略顯急促。
借著朦朧的月色,洛語細細打量了對方一番。
少女年紀不大,約莫十四五歲,容貌清麗,面龐白皙如玉,眉眼間滿是青澀與稚氣。
其身著一襲深色的夜行衣,沾染了些許灰塵與草屑,顯然是經過一番逃竄。
許是察覺到洛語審視般的目光,少女連忙低下頭去,不敢與其對視。
她心中滿是忐忑與慌亂,知曉今夜怕是難以善了。
而眼前這位貴氣逼人的錦袍少年,對她來說,無疑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哪怕會因此將其牽連其中,她也別無選擇。
“公子,求您救救奴家...”
她緊咬著下唇,眸中泛起點點淚光,聲音哽咽,帶著幾分顫抖與絕望,顯然對于洛語不抱太大希望。
然而,令少女意外的是,洛語在看了她幾眼后,竟真的沒有掙脫她,反而任由其抓著,淡淡地看向了那些捕快。
“諸位差爺,這是何意?”
洛語微微抬手,示意少女稍安勿躁,隨后望向那些捕快,輕聲道。
其聲線清朗,頗具少年人的意氣風發,只是那微揚的語調中,卻又帶著幾分說不出的矜貴與疏離。
為首捕快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借著月色,上下打量了洛語幾眼,見其衣著不凡,氣質出眾,心知怕是撞上了哪家世家的公子哥。
他心中雖是不悅,卻也知曉,這類人,他們這些小小的捕快,還真是得罪不起。
思及此,他連忙收起鋼刀,換上一副笑臉,拱手道:“公子莫怪,我等乃是奉命捉拿逃犯,驚擾了公子,實在是抱歉。”
說著,他朝身后捕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將刀入鞘。
洛語微微頷首,算是回應,卻并未就此離去。
“既是逃犯,那不知其所犯何罪?”她淡淡問道。
捕快聞言,猶豫了片刻,但想到眼前之人的身份,還是低聲道:“回公子,此女乃是偷盜王府珍寶的飛賊,我等正奉命將其捉拿歸案。”
“偷盜王府珍寶?”
洛語眉梢輕挑,望向那身畔少女的眸光中,多了幾分詫異。
她倒是未曾想到,這看上去乖巧柔順的少女,竟會是個飛賊,且偷的還是自家財物。
少女感受到洛語審視的目光,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她低垂著頭,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指尖因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
捕快們見洛語似乎對此事頗有興趣,也不敢輕易上前拿人,只得圍在一邊,靜觀其變。
“既是偷盜王府珍寶,那便交由王府處置便是。”
洛語沉吟片刻后,自腰間摸出一枚令牌,在眾捕快前晃了晃,淡淡道:“本世子會親自將人帶回王府,交由父王發落。”
見此令牌,眾捕快皆是一驚,連忙躬身行禮。
“卑下見過世子爺。”
他們雖未見過楚王世子真人,卻識得此令牌乃王府象征,哪怕是假的,也輪不到他們來辨別。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他們自然不會去質疑洛語的身份。
是假的還好,可萬一是真的呢?
要知道這條路可是通往那不夜樓的,而傳聞世子爺也該到這個年紀了。
拿著這幾錢月俸,玩什么命啊?
洛語微微頷首,算是應了他們的禮,自袖中甩落下幾片金葉,隨后又淡淡道,“今夜本世子并未出府,可知曉?”
“卑下明白。”
捕快們連忙點頭應是,撿起地上的金葉,滿臉堆笑地離開了。
待他們走遠后,洛語這才轉身看向身旁神情略顯呆滯的少女,輕聲道,“你家住何處?”
少女聞言,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連忙松開手,躬身行禮,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世子爺,此事是我一人所為,與家中無關...”
洛語見她如此緊張,不由得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你誤會了,本世子非是要為難你家人。”
她微微一頓,又道,“只是,你偷盜本世子家的那些財寶,卻需得悉數帶回。”
少女聞言,頓時愣住,一雙眸子睜得大大的,過了好半晌,才怯怯開口,“你不會是假冒的世子吧?”
洛語被少女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問得哭笑不得,她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淡淡月華下,她那雙清冽的眼眸微微閃動,似能能看透人心一般。
少女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不由得低下了頭,聲音也小了幾分,“我、我只是覺得,像您這樣的貴人,應該不會在意那些財寶才對...”
洛語聞言,輕哼一聲,“誰說本世子不在意?那些將來可都是本世子的私產,豈容你隨意竊取?”
少女聞言,頓時面露苦色。
她偷盜的那些財寶,早已花得七七八八,如今哪里還拿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