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沒受封灶神前，許成發給的待遇簡直就是胡啟辰這個待業青年想都不敢想的夢中肥差。

作為直播承祀香火新賽道的哥倫布，胡啟辰覺得自己是有機會搏一搏邁巴赫的。

自然看不上摩托車，但為了有輛摩托車保底，他沒有立馬回絕。

條件不夠誘人，許成發又嚴肅起臉來聊起三級天雷如何將肉體凡胎轟成，胡吹海侃，一能級的天雷相當于一顆戰術核彈的爆炸當量，每升一能級，毀傷力就成指數級增長。

胡啟辰小口小口吸著雪茄，她很想拆許成發的臺，如果每道天雷都堪比核彈，那地球早就完犢子了。

“對了，許哥，你知道趙守康那老登現在在哪高就嗎？”胡啟辰計劃渡了這一劫，就準備找那老家伙算賬。

“你不知道？他現在可威風了，連跳四級離川城隍啊。”

“啥！”胡啟辰倒抽一口涼氣，這天庭的人事安排太他媽兒戲了，放凡事，相當于一個還留了污點的村官直接當上市長。

“那老不死的雖然品行像個牲口，但可別小瞧他，他老早前就尸解成仙了，命卜相玩的賊溜，否則也預測油榨街那股子靈游的靈脈，抓住那波行情。”

胡啟辰聽許成發羨慕的口氣，感覺這地祈個個都想掙快“錢”，撈一把就跑。

“不是……我就很奇怪，靈脈是他掏空的，天條是他犯的，怎么倒霉的是我，對崗不對人我認了，對趙守康都沒行政處罰也算了，他還升起官了？”

許成發被胡啟辰逗樂了，“胡老弟啊，別這樣，別人上頭有人，注定是不一樣滴。”

“行——”胡啟辰長呼一口氣。

“還有啊，我勸你別對抓犯人立功別抱太多期望，哪個當賊的傻到就地銷賬？就算遇到了，荔丹山全套領導班子都不夠那大妖塞牙縫。”

“哥，那你來干嘛？”胡啟辰覺得好笑。

“我當然不是來配合老太婆工作的，中元節法會對我們天仙地祇來說就是展銷會，跟哥逛了就知道。”

上清宮并不遠，就在市中心一環內。

在還不上道觀之前，在中原文化未傳入前，是一座固祭祀古羌神的地兒，倘若把那段歷史也算上，上清宮的年歲毫無疑問吊打全國所有宮觀。

下了車，遠遠地售票處的就候著一個留著長白胡子的老道士，一身藏藍色棉布道袍，戴著玳瑁眼鏡，瘦瘦高高在往來的游客中宛如仙鶴，頗有一股仙風道骨的氣質。

許成發朝道士揚了揚下巴，打招呼很隨意，老道士卻小跑著迎了過來。

“王道長，都說不用你們親自迎來送往的，咱們低調低調點。”許成發手里還夾著雪茄，“你們秦真人不在嗎？”

胡啟辰在他身后差點沒笑出聲來，既說不需要道士來迎來送往，又問別人領導在不在，言下之意就是抱怨怠慢了，規格低了。

不看那身大領道袍和滿發發髻，活像一個高知的王道長諂諂尬笑，低眉順眼的反差讓胡啟辰覺得很有節目效果，要不是這上清宮出名的緊，他都打算開直播了。

一群道士簇擁著胡許兩尊芝麻官神仙，從不驗票的VIP通道進門，門口中央就是一個朝進門香客“豎中指”的紅毛王靈官。

從上清宮中軸線一路到了三清殿后院隱蔽一間隱蔽的院子。

王道長分給兩人一間廂房，奉上茶后，不忘提一嘴茶碗里泡的是特級大紅袍后，才恭恭敬敬關上門。

許成發見門關得嚴絲合縫后，隨手打了一個響指，窗欞上裱糊的窗紙上就流淌下一道道水光，不用猜，胡啟辰也知道這和土地老太婆用的是同一種仙法，只不過許成發技高一籌，不需借助法器。

“別這么放不開，這道士也好，和尚也罷，就只相當于咱們的乙方，我們是甲方，派頭拿出來，咱身上是幾千年貨真價實的沉淀。”許成發大手一攤。

“我感覺更像同一個單位的臨時工吧。”胡啟辰喝了一口大紅袍，甘香綿長，的確是尖貨。

回想起幾個月前，自己屁顛屁顛來上清宮拍照片做畢業論文，進門買票不說，拍照引起了誤會還讓一個牛鼻子道士吼了兩句。

真是天道好輪回啊，要是現在把那牛鼻子叫面前，讓他跪一跪也是人之常情吧，胡啟辰想。

“你這么說也對，但不能說臨時工，我更愿意比喻成鱷魚和牙簽鳥的關系，鱷魚和鳥可不是同一物種。”

胡啟辰又想笑了，可能是剛上崗，他還覺得自己還在靈長目人科人屬里。

“你看啊，這道士玩符箓，和尚念經，都是求借神佛的力量，你再看他們學仙家修煉自己，道士煉丹把自己吃成汞中毒了，和尚火花把自己燒得只剩腎結石了，照貓畫虎啊，他們要想神跡，只有我們同意，他們只不過是神跡的搬運工，中間商。”許成發越說厚實的胸牌挺得越高。

對于這番坐風口上以為自己能飛的言論，胡啟辰懶得爭辯，只能喝著茶，抽著雪茄尬笑。

許成發喋喋不休的傳經講道，見胡啟辰不再附和了，自己也覺得沒趣，看了看手腕上的勞力士綠水鬼，拍了拍大腿，“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帶你去逛逛蜃樓仙會。”

胡啟辰跟著往門外走，“不是中元節法會嗎？這蜃樓仙會是什么鬼？”

“中元節法會是凡人說法，是和尚道士辦的低一個leve的party，懂了嗎？咱們要去的是相當于VIP包廂，我順道采購些東西，來吧，全是好玩的，好吃的，好用的玩意。”

剛從三清殿后門來到上清宮中央的小廣場，胡啟辰就看見，一群游客扎堆正對著西邊的天空舉起手機拍照。

順著他們的鏡頭望去，胡啟辰半晌才反應過來，在西邊的天邊，赫然出現了一座銀裝素裹的大雪山，作為離川土著，胡啟辰知道離川周邊根本沒有雪山。

“海市蜃樓嗎？”胡啟辰嘀咕。

“對，海市蜃樓，哎呀，還好今天帶長焦鏡頭出門了。”一個穿著攝影馬甲的老頭興奮搭腔。

跟著許成發擠開仰頭瞻望海市蜃樓的人群，無數向外沁潤著潔白光暈的玉石長階，憑空懸在半空，整齊的排列一路向上，直達那雪山。

看到許成發踩著臺階很實，胡啟辰回頭瞥了一眼興高采烈的攝影老頭，他由衷也有一種狂喜，但終究和地上的人不是一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