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扶云看著阮凝雪,露出深深的疑惑之色。
宜昌伯府里還有正常人么?
“既然想要退親,你找母親商量呀。”阮扶云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你跟我說,我也沒辦法幫你。”
“不。”阮凝雪搖頭,“母親不會同意退親的,只有四妹你可以幫我了。”
阮凝雪的親事是兩年前定下的,定的是吏部尚書的次孫,這兩年兩家也有不少來往,貿然提起退親,大夫人必然會否定。
“我?”阮扶云指了指自己,迷惑不解。
“祖母看重面子,是不可能允許我與余二公子退親的,只能從余二公子那邊下手。”阮凝雪看著她,露出希冀的目光,“反正如今四妹風評極差,再做出點荒唐的事也無妨,到時候余尚書看到伯府姑娘如此不堪,興許就會退親了。”
阮扶云:“……”
“四妹若肯幫我,我那套價值不菲的紅寶石頭面就送給四妹了。”阮凝雪眼睛都不眨一下,“并且到四妹出嫁之前,每月的月銀都分一半給你。”
阮扶云有些心動了:“那你要我怎么做?”
“就類似此前睡世子這樣的事情,多來幾次。”阮凝雪笑瞇瞇地看著她。
阮扶云忽然感覺背后一涼,恐怕眼前這位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姑娘才是惡女吧?
見阮扶云沉默著一言不發,阮凝雪不由急了,打開妝奩放在阮扶云前面。
金釵、玉簪、珠花等應有盡有,且都精致美麗,并非充數次品。
“四妹若肯,我這些寶貝你隨便挑。”
“不是我不想幫你。”阮扶云揉了揉眉心,感覺有些頭痛,“你怎么知道這樣他們就一定會退親呢?”
阮凝雪冷笑一聲,道:“余二公子早就有心上人了,怕是恨不得現在就退親。”
“他若能退親,現在就可以退親,不必再等了。若不能退親,只怕伯府上再有荒唐事也退不了親。”
“那四妹的意思是……?”阮凝雪露出遲疑之色,問道。
阮扶云悄悄附在阮凝雪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阮凝雪聽罷眼前一亮。
“好,那就十日后的秋日宴上,我等四妹的好消息。”
說罷,阮凝雪又深深地向阮扶云行了一禮,道:“我為挑撥五妹的事情向你道歉,我原是想著,你們爭吵之下,興許會有什么動靜,是我行事不端,還請四妹諒解,五妹那邊,我也會去解釋清楚的。”
“道歉就不必了。”阮扶云伸出一只手來,道,“我要一半月銀。”
“好,好,都給你就是了。”
二人一拍即合,相視一笑。
……
時光緩緩流逝。
直到這一日,忽然傳來綠桑的死訊。
阮扶云手中的茶盞險些摔落在地上。
“綠桑死了?”
花桑點點頭,面色有些沉重:“她溺斃在花池里,還是來往巡邏的侍從發現的。”
“我記得綠桑熟識水性,不大可能是失足落水。”阮扶云抿唇,站起身來,“我們去看看。”
主仆二人一路行至花池邊上,因著秋日風寒,花池禿禿,附近也少有人來。
阮扶云圍著花池繞了一圈,都沒見到有什么奇怪痕跡,綠桑若是不慎失足落水,花池邊的淤泥上應該有掙扎痕跡,可現場卻一片干凈。
眼見在花池這里找不到線索,阮扶云轉而又去看了綠桑的尸身。
綠桑口鼻中都沒有泥沙,顯然是被人先殺害后再投入花池中的。
“誰會殺害綠桑?”阮扶云站在風口,眉梢幾乎擰成一團。
難道說,是青姨娘?
前腳剛派綠桑監視青姨娘的行蹤,后腳便被人殺害,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起。
她正想著,忽然有男子低沉的聲音傳來。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阮扶云抬頭看去,說話之人是宜昌伯阮文德,也是她的親生父親。
她略略屈膝,道:“女兒的婢子失足落水,女兒實在傷心,過來親自看一眼。”
阮文德“哦”了一聲,似乎并不在意,往前走了兩步,阮扶云卻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后退。
那時,她剛從被親娘殺死的噩夢中驚醒,轉過頭想向自己的父親求助,可面對的卻是另一場噩夢。
阮文德面露兇光,扼住了她的咽喉,將她的頭按在水盆里,不論她如何掙扎,阮文德都無動于衷。
直到最后她慢慢沒了氣息。
這就是她的父親。
“婢女而已,死便死了,下次再挑幾個給你就是了。”阮文德語氣淡淡,道,“趕緊吩咐人把她拖去埋了。”
說罷,抬腳就走。
阮扶云卻忽然發現了什么,她快步跟上阮文德,道:“父親,您袖口都卷起來了,女兒幫您整理下吧。”
說著,便伸手要碰阮文德的袖口。
阮文德卻一把甩開了她,不耐地道:“為父還有事情,有什么話下次再說。”
目送著阮文德離去,阮扶云攥緊了手指。
她看到了。
阮文德的手腕上有幾道被指甲抓撓后留下的血印,而綠桑的指甲上,赫然有與人搏斗的痕跡。
是阮文德殺害了綠桑?!
可是,這到底是為什么?
“姑娘。”花桑不免有些憂慮,“咱們該怎么做?”
“先回去吧,吩咐幾個人好生安葬綠桑。”
……
綠桑之死,無疑在阮扶云心頭埋下陰翳。
可奈何她如今身旁無人可用,想要調查也不知從何查起。
思來想去,可用的人雖然沒有,但也不一定需要人,或許有時候需要一點別的靈感。
于是就命花桑去買了幾只狗回來。
自然,阮扶云要的不是小巧玲瓏的賞玩之物,而是兇神惡煞足以吃人的惡犬。
阮扶云將照看惡犬的重擔給到了春桑頭上。
春桑見了齜牙咧嘴的惡犬,險些站不穩了,瑟瑟發抖地問:“姑娘,這幾只狗不會把婢子吃了吧?”
阮扶云只笑了笑,道:“還想不想做一等婢子了?”
一聽這話,春桑頓時有了干勁。
不怕工作苦,就怕苦了自己還沒有前途。
“姑娘放心,別說是眼前這三只了,就是再來三只,婢子也不怕的。”春桑拍著胸脯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