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流慢慢睜開雙眼，她正躺在一個房間的床上，雖蓋著被子，身上卻未著片縷，她抬頭望見坐在房間沙發上的張瀾月。

“你醒了。”張瀾月說道。

“這里是哪里？”陳靜流拉著被子蓋在身上，強忍著身上的傷痛坐起來。

“這是我家。”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如果讓他們把你送到醫院，那么你要如何解釋你身體如此快速的復原速度？”

陳靜流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當然我不關心你被發現后的處境，我只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張瀾月語氣淡漠地說道。

“張警督，您指的是？”

張瀾月無奈地笑了笑，說：“二十多年前，出現了一個神秘組織π，試圖探尋人類實現永生的辦法，再利用永生的誘惑操縱金字塔頂部的人類。這個神秘組織π在之后長達十幾年時間里對多個實驗體進行基因編輯和改造，其中一個培育和改造到16歲的實驗體，確認可以實現永生。11年前，我哥張瀾風帶隊去圍捕該組織，最后卻全軍覆沒，我哥在該次行動中犧牲了，組織π和實現永生的實驗體也從此消失。通過修復組織π已毀損的系統，恢復了少量數據，其中就包括那名實現永生實驗體的信息：女性、異于常人的反應能力、擁有快速身體自我修復能力。”

張瀾月審視著陳靜流，接著說：“你就是那個實現永生的實驗體，我要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和他有幾分相似，我早該想到，你是他的弟弟。”

陳靜流苦笑一聲，強迫自己回想她一直不愿想起的噩夢般的經歷。

“我是通過基因編輯培育的實驗體，自我有記憶以來，我一直在做兩件事情：一是在實驗室里進行著各種痛苦不堪的身體改造，二是不停和其他實驗體進行互相廝殺，以觀察身體改造的實驗效果。我有時也在想，我是人嗎，雖然外表是人，但是卻過著怪物一樣的生活，我是不是應該放棄活下去，這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到我16歲時，根據各種實驗結果，我被確認已經擁有永生的身體，組織開始整理我的身體數據，要確認是可以實現大規模復制還是屬于特例。”

陳靜流看著張瀾月的臉，腦海想起他哥哥張瀾風的臉，繼續說：“這個時候，組織的實驗室被警方包圍，然而，組織根本不怕，他們除了研究永生，還研制著各種毒物、培育著各種身體異于常人的實驗體。警方人員進入實驗室的時候，就像進入一個必死的陷阱。在警方人員和變異實驗體進行對戰時，組織安排我進行轉移，而你哥突然出現，和組織的人進行血戰，我意識到，這是我唯一可能擺脫組織控制的機會，于是我趁著雙方血戰，從為進行轉移而短暫打開的實驗室通道逃走了。”

“你逃走的時候，有看到是誰殺害我哥嗎？”

陳靜流搖了搖頭，遺憾地說：“你哥很厲害，正因為如此，把組織里面的高手都吸引過去了，我才能趁機逃走。但一個普通人又怎么能敵過那些怪物。”

“這些年，你有關于π的消息嗎？”

“沒有，自從逃亡之后，我就以孤兒流浪者身份活著，拼命逃避著組織的追捕。后來，我意識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應該不會想到我會成為警察，于是，我很努力地考入警隊，后面的相信你也暗中了解了。”

“我在你的體內植入最新型的追蹤器，已和你的血液融為一體不會出現排斥或血阻情況，你乖乖待在這里不要想著逃走，那是從你住處帶過來的衣服，你自己穿上。”張瀾月看了眼床邊放著的衣服，起身往門口走去。

“我的衣服是誰脫的？”

張瀾月停下，答道：“是我，為了不讓衣服和你的血肉粘到一塊，怎么，你介意？”

陳靜流自嘲地笑了笑，說：“我怎么會介意，只是沒想到為了破案，可以引導霍羽襲擊你而被擊斃，最后獲得云端服務器錄像的張警督，也會關心我這種人。”

“你這女人。”張瀾月有些無奈地望了望陳靜流，轉身出門。

在張瀾月的住處呆了兩天，陳靜流已經完全恢復，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她在一周后才用手機聯系了夏宇：“小夏，是我。”

手機那頭傳來夏宇關切的聲音：“靜流姐，你醒了，張警督見你傷勢嚴重，把你送到STB專用醫院進行治療，你感覺怎么樣，是不是很難受？”

“還好。”

“你當時全身都是血，我多怕你撐不過去，你能活著太好了。”夏宇一想起當時的情況，還是覺得很可怕。

“人血花瓶的案件怎么樣了？”

“霍云泉在引爆身亡前進行了案件坦白，當然只有霍云泉的坦白案件還不能做最終結案，加上已死亡仿生人霍羽在云端服務器的錄像作為實實在在的物證，案件已辦理結案。”

“好，我了解了。”

“靜流姐，你要好好治療，我們都等著你。”

“謝謝關心。”

陳靜流掛了電話，望著空蕩蕩的房子內心有些惆悵，這時，張瀾月從外面回來了。

“你還沒休息，那就喝杯。”張瀾月脫下外套，從酒柜里拿出一瓶紅酒，倒了兩杯。

“在這里一周了，明天我想出去走走。”

“可以，不要想著逃走，你知道沒用的，這是車鑰匙，你開車庫里的車。”張瀾月慢悠悠地品著紅酒，似乎對陳靜流的要求沒有任何的顧慮。

第二天，陳靜流開著車，先到了警局對面，她默默地看著局里的同事進進出出，雖然很想回去，但是她知道現在的她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后面，她開著車到了御青瓷坊，瓷坊現在已經關閉，昔日名聲在外的瓷坊有種瞬間衰敗的感覺。她正打算開車離去，突然發現在瓷坊對面，有個很熟悉的人影，她趕緊下車追過去，在瓷坊附近的公園追上那人。

“霍羽……”陳靜流喊道。

那人停下腳步，淡淡地說：“陳警官。”

“你還活著，這是怎么回事？”

霍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不用擔心，今天的見面我不會說出去，我只想知道真相。”

聽到陳靜流的保證，霍羽才開口說道：“當時，張警督在我耳邊，告訴我仿生人如果涉嫌犯罪而且死亡的話，就可以調取云端服務器的錄像指證我爸。他問我，為了阻止我爸繼續害人，愿不愿意犧牲自己，如果愿意，就拿刀刺他。”

霍羽深深吸了口氣，說：“張警督開槍的時候，我以為我會死，后面我卻醒了。李長慶警官和我解釋，張警督本來就沒打算要殺死我，他開槍射中非要害的地方并派李警官救治我，但是要調取服務器的錄像，我必須被認定死亡。如果仿生人還活著，出于人權保護和隱私保護，警方對于服務器的錄像是沒有執法權。”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媽來自制瓷世家，她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和瑤瑤。世上已再無霍羽，我會離開，這一輩子，我都沒辦法原諒我當初的袖手旁觀。”

陳靜流回到張瀾月的住所，張瀾月正在廚房里面，他似乎很享受做飯的過程。

“你回來了。”張瀾月翻炒著鍋里的海鮮。

“我今天看到霍羽了。”

張瀾月停頓了一下，往鍋里倒入些許料酒，說：“霍羽已經被我擊斃，你認錯人了。”

“我還和他說話了，他已經告訴我實情。”

“是嗎？今晚吃海鮮，你拿兩副碗筷過來。”張瀾月一臉的不在乎，把鍋里的蒜燜海鮮倒入盤里，端到餐桌上。

陳靜流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有種莫名的情愫，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