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念念終于心一橫，準備抬手推開陸堯歲的時候，屋子里走出來一個女人，她甚至還穿著粉紅色的圍裙，手里拿著鍋鏟，氣勢洶洶的走到三人面前，伸手拽住陸堯歲的衣服后領，直接把她拉開。

“陸堯歲，還不快讓你念念姐進來吃飯！”

女人嗓門很大，嚇得陸堯歲趕緊躲到陸堯卿后面。

下一秒，顧念念看著女人秒變臉，笑臉吟吟看著她，“念念快進來坐，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顧念念聽陸堯卿說起過，他的母親褚云舒和她的親生母親沈裴是同事，都是語文老師。

她原本以為褚云舒是個很溫柔的女人，沒想到真實性格和職業(yè)以及姓名都有點格格不入。

陸堯卿看出來顧念念有點遲疑，開口解釋，“我媽就是性格有點反差。”

顧念念和陸堯卿回來的正巧，最后一碗菜上桌。兩人洗了手，在餐桌上坐下。

“念念好久沒回來吃你陸叔叔做的菜了，快嘗嘗。”

今晚的菜是陸堯卿的父親陸輝做的，褚云舒在廚房幫忙打下手。

褚云舒用公筷給顧念念夾菜，瞬間，顧念念的碗堆得跟個小山一樣高。

陸堯歲咬著筷子，開玩笑道：“媽，要是念念姐在咱們家多呆兩天，肯定被你喂得跟小豬一樣胖。”

褚云舒給陸堯歲夾了一筷子她不吃的土豆絲，“吃你的飯。”

陸堯歲嘟囔，一臉委屈，“我又不吃土豆絲。”

顧念念拿著筷子，有點不知所措。

她自從六年前醒來后，在家里住了一段時間，就去了學校。畢業(yè)后也是在外租房，很少回范家。范姜良是個警察，吃飯時不愛說話，她從來沒有在餐桌感受過這么歡快的氛圍。

在學校時，因為她清冷又有點孤僻的性子，很少有人愿意和她親近，更別提和她一起吃飯了。

顧念念悄悄紅了眼眶。

陸堯卿注意到旁邊的女人情緒有點不對，輕聲問，“怎么了？飯菜不合胃口？”

顧念念搖頭，低頭吃飯，不敢讓陸堯卿看到她的眼睛。

飯后，陸堯卿帶著顧念念到三樓的露天小陽臺休息，陸家夫婦和陸堯歲則在收拾碗筷。

顧念念坐在木頭椅子上，面前的小茶幾上擺著褚云舒剛切好的水果，是她愛吃的。

一頓飯下來，她感覺到，陸家人是真心對她好。

和范家不同，范家人是她的爸爸媽媽和哥哥，陸家人已經(jīng)消失在她的腦海里了，在她看來，就是陌生人的存在。

之前她以為陸堯卿說陸家夫婦想她只是一個說辭，現(xiàn)在看來是真的。

突然間，顧念念想要找回記憶的念頭更強烈了一些。

褚云舒是知道顧念念車禍失憶的事情的，在餐桌上她沒敢聊起以前的事情，就是怕小姑娘敏感，然后心里不高興。

對于顧念念來說，曾經(jīng)的她是完全陌生的，甚至是兩個人。如果對著沒有以前記憶的顧念念聊她以前是故事，對顧念念來說，會有被忽視的感覺。

陸堯卿帶著顧念念在小陽臺坐了半個小時，外面刮起了風，有點冷，兩人就下樓了。

此時褚云舒剛好擦完桌子。

陸家有專門的阿姨，以前這些事情都是讓阿姨來處理的。今天顧念念來家里，陸輝親自下廚，褚云舒也給阿姨放了一天假。有點潔癖的她受不了不擦桌子不洗碗。

“云舒阿姨，我想聽您和我講講我的母親。念念走到褚云舒面前，看著她說，“陸堯卿說你和我媽媽是同事，我想知道關于她的事情。”

褚云舒在心里嘆氣，想起沈裴，她就替她可惜。

她拉著顧念念在沙發(fā)上坐下，回憶起曾經(jīng)的事情。

“你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也是一個很獨立的人......”

沈裴是學校出了名的氣質(zhì)好又溫柔的老師，她總是笑吟吟的，對調(diào)皮的學生也從來不會兇他們，也從來不會生氣，看著脾氣好、好欺負。但是她對于人生有一套獨特的見解，總是會把調(diào)皮搗蛋的學生忽悠的團團轉，很多學生都喜歡聽她上課。

“我在你母親認識你父親之前就和她認識了，她一直是溫和的性子，帶出來的學生也很優(yōu)秀。同樣作為語文老師，帶著一個年級的學生，我一直和她暗暗較勁。”褚云舒說，“阿裴雖然脾氣好，但是很獨立，從來不會因為別人放棄自己的目標。”

顧念念聽著褚云舒說沈裴的故事，又聯(lián)想到墓碑上笑臉盈盈的女人，腦海中勾勒出母親站在講臺上講課的模樣。

褚云舒接著說：“剛進學校那會兒，總有調(diào)皮的學生在課堂上嗆她，她就罰學生抄課外詩集。再后來，她就罰學生背課外詩集。過了兩年，她就不罰學生了，天天把學生喊道辦公室去聊天，學生總是橫鼻豎眼的走進辦公室，又唉聲嘆氣的從辦公室里走出去。

聞言，顧念念忍俊不禁。

沒想到她的母親，也會罰學生抄書。

“那媽媽會因為父親去世，拋下我跳樓自殺嗎？”顧念念想起沈裴的死因，問。

從兩人一起在師范學校畢業(yè)到沈裴去世，褚云舒認識了她有十三年，以褚云舒對沈裴的了解，沈裴是不會因為顧偉晟去世就活不下去自殺的人。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年僅九歲的女兒。

可是事實就是，沈裴跳樓自殺了。

那個曾經(jīng)褚云舒暗暗較勁，一起喝過酒，一起見證過對方愛情的朋友，為了愛情自殺了。

她還記得學校團建的時候，沈裴背對著陽光，神色恣意的說：“云舒，我才不會為了男人為了愛情失去自我。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古人早就告訴我們，別為了男人犧牲自己。”

褚云舒抓著顧念念的手，肯定的說：“沈裴不是為了愛情會自殺的人。”

當初看見新聞，褚云舒也震驚了很久，整個學校也傳遍了沈裴自殺的事情。甚至有八卦的老師過來問褚云舒，兩人關系這么好，會不會知道什么內(nèi)幕。只不過都被褚云舒懟回去了。

即使很震驚，褚云舒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當初阿裴出事，我就想把你接到家里來，但是當我去醫(yī)院和顧家找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