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念心頭升起疑惑，剛好電梯到了，她邊走邊問：“聽見響鈴就去了嗎？”

護士回答：“對。”

顧念念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等她趕到外科住院部時，外科主任和其他幾個醫生都在護士站旁邊站著。

“顧醫生。”剛才給她打電話的護士葉珊珊第一個看見她。

顧念念邁開腿走過去，還沒開口，就聽到外科主任劉主任劈頭蓋臉的罵她：“你剛才去哪里了？為什么玩忽職守？這么簡單的工作你都能出意外，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劉主任真的是被氣急了，罵完顧念念又開始罵其他醫生，“你們出事了都不知道去看一下嗎？作為醫生，一點責任心都沒有，怎么能夠照顧好病人？祝伊旗呢？聯系上她沒有？”

葉珊珊在五分鐘前被主任指派給沒到外科的醫生打電話，但是祝伊旗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祝醫生的電話沒人接。”

外科主任實在沒辦法了，說：“先通知家屬吧。”

從頭到尾，顧念念一句話都沒說，她知道9床小男孩的情況，小男孩今年十三歲，前兩天不小心摔斷了腿，做了手術，這兩天傷口有點發炎，整個人高燒不退，今天好不容易退燒了，但是還在掛水。

這個小男孩是他父親在工地干活時，在工地附近撿到的，據說撿到的時候才剛出生不久，男人把孩子撿回家后，辛辛苦苦的撫養了十幾年。

等人散去之后，護士站只剩下顧念念、葉珊珊和林蔭三人。

“顧醫生，怎么辦？”葉珊珊一臉著急，站在顧念念旁邊。

顧念念則是沉著冷靜，“死亡報告出來了嗎？”

“還沒有，”葉珊珊搖頭，“主任說他親自去檢查，然后寫死亡報告。”

連主任都親自出手了，看得出來，這件事情很難辦。

“我去找主任。”

還沒等兩人勸阻，顧念念已經朝主任辦公室走去了。

“主任。”顧念念敲門。

主任現在真的是腦袋疼，醫院死人的事情不在少數，但是因為醫生失誤導致的病人死亡，那將會是一個很大的事情，甚至還會讓醫生接下來的一輩子都和醫生這個職業無緣。

顧念念是他帶出來的人，雖然來了醫院才兩年，但是能力出眾，沒有人是不服她的。現在鬧出這樣的事情，顧念念完全沒有辦法交代。

聽見敲門，主任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進來。”

見走進來的是顧念念，主任也不覺得奇怪了。

“坐吧。”主任示意顧念念坐下。

顧念念開門見山，“我剛才去神經科檢查了。但是在走之前我仔細看過祝伊旗交代給我關于9床的情況。并且按照正常情況，掛水并不會導致死亡。”

主任說：“那你知道病人是怎么死的嗎？”

顧念念：“珊珊在電話里說了，藥劑失誤。”

主任：“對，初步判定是藥劑失誤，顧醫生，你有沒有給9床病人開其他的藥。”

顧念念回答迅速：“沒有。”

顧念念了解9床情況，在確定他沒有任何問題之后，直接去了神經科，期間沒有開過任何的藥。

主任還是覺得頭疼，這件事情太蹊蹺了，還是要好好的查一查。

“你先回去吧，我要先確定好病人真正的死因才能下定論。”

顧念念沒有回辦公室，而是先去調出了祝伊旗給張皓軒開藥的記錄。

張皓軒就是住院部9床去世的小男孩。

顧念念來來回回看了三遍，確定祝伊旗給張皓軒開的藥沒有任何問題。

她放下手中的紙，眉頭緊蹙，她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現了問題。

辦公室里現在只有她一人，初冬的海城不冷，不知道是誰開著窗戶，今天的風有點大，顧念念的位置離窗戶近，風一吹進來，她桌上的紙張便被吹得沙沙作響。

聽葉珊珊說，祝伊旗到現在都還沒聯系上，張皓軒的家屬也沒聯系上。

顧念念把臉轉向窗戶，冷風把她額前的頭發吹亂了，有一縷頭發糊住了眼睛，顧念念下意識抬手去整理頭發，被她用胳膊壓住的開藥記錄被吹到地上。

顧念念無奈的把窗戶關上，又把頭發理好，拿夾子夾好額前的碎發后，才彎下腰去撿那張紙。

很巧的是，祝伊旗的辦公位就在顧念念旁邊，剛才有風也吹亂了祝伊旗擺在桌上的文件，顧念念幫她撿起，無意間看到另外一張開藥記錄。

顧念念抿了抿唇，正準備把兩張單子拿給主任時，葉珊珊急匆匆跑來，“顧醫生，9床家屬來了。”

顧念念聞言，把單子匆匆塞到白大褂的口袋里，跟在葉珊珊后面出去。

走廊上，一個老人家拄著拐杖，身上穿的是洗爛的棉衣，彎著脊背，邊哭邊喊：“我的孫子啊！我可憐的孫子啊！”

旁邊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男人身上穿著工地的衣服，沾滿了泥土，黝黑的臉龐上也掛著淚水，滿臉痛苦。

主任正站在兩人旁邊，不停地道歉。

“我兒子只是摔斷腿，怎么可能會死？肯定是你們這群庸醫害死我兒子的！”中年男人對醫護方面一無所知，他只知道，摔斷腿不會死人，兒子會死，另有他因。

主任：“對于您兒子的死，我們深感歉意，真正的死因我們會查出來的，但是人死不能復生，請您節哀。”

顧念念走到走廊上看到的就是這一幅景象，她的語氣淡淡的，“我看過開藥記錄和治療方案，醫院對于張皓軒的治療都是正常的治療，沒有任何問題。病人的死亡可能另有他因。”

主任從聽到顧念念說話開始就開始冒冷汗，整個醫院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顧念念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對于病人，她全是格式化的公事公辦，說簡單些，就是木頭。

主任可不想顧念念和這一家人吵起來，趕緊拉住顧念念的手臂，低聲說：“你先回辦公室，這邊由我來解決。”

顧念念還沒回主任的話，就被中年男人沖上來一把抓住，“你說什么？我要見我兒子的主治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