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被夾在書里,保存的挺好,并沒有泛黃或者是其他損壞。
顧念念看了一眼夾照片的書,不是什么名著,而是與整個書柜的格格不入的小說。
照片被重新夾回書里,顧念念單獨把這本書拿出來,和剛才的筆記本放在一起,打算回海城之后,再去問問范姜良。
范姜良和顧偉晟是同事,可能會認識照片上的男人。
顧家的書一共被裝了有三四個大箱子,陸堯卿喊來的人把書都先運到陸家,因為擔心這么多書用寄的方式會有損壞,陸堯卿便提議開車回海城。
海城離南城開車大概五六個小時,陸堯卿問了顧念念,顧念念沒有意見。
兩人直到陸堯卿把顧念念送回酒店都沒有發現,從出了法院開始,都一直有人監視著他們。
酒店一樓的角落里,有一道身影正偷偷觀察著他們。在親眼看見顧念念走進酒店大門和陸堯卿開車離開之后,他拿出手機,向電話那頭的人匯報,“我親眼看見她走進酒店了,那個男人也開車離開了。”
陸堯卿和顧念念約了第二天一起回海城,到了海城,陸堯卿先把顧念念送回家。
“這些書,怎么辦?”
陸堯卿歪頭示意后備箱里的好幾箱書,問。
顧念念思考了一下,應該只有舞房能放下這些書了,她說:“你能幫我把它們搬上去嗎?”
“好。”
在顧念念面前,陸堯卿從來不會拒絕她。
搬完書,顧念念讓陸堯卿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水。
“謝謝你。”
顧念念語氣真摯。
陸堯卿拿著顧念念剛給他倒的水,“念念,你永遠不用和我說謝謝。”
雖說兩個人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已經不算陌生了,但是顧念念還是不太習慣陸堯卿這幅樣子,她趕緊扯開話題,“明天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吧,就當謝謝你送我回家,還有幫我搬書。”
說到搬書,陸堯卿想到剛才看見的那個舞房。
顧念念從小學跳舞,小時候只要一不高興,就會去跳舞。在范家,她也有一個專門的舞房。
“你現在還在跳舞嗎?”陸堯卿問。
顧念念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對啊,一失眠就會跳舞。”
陸堯卿聞言一頓,“你經常失眠?”
顧念念靠在沙發上,手里抱了一個抱枕,黑色的長發垂到胸前,她把垂下來擋住視線的頭發別到耳后,回憶起這些年,目光渙散,“對,經常做噩夢,做著做著被嚇醒了,就睡不著了。”
她還記得第一次夢見女人跳樓的時候,她被困在夢魘里,無論怎么掙扎都醒不來,醒過來之后,連著很多天的晚上都不敢睡覺,生怕一閉眼,就是夢中的場景。
陸堯卿心疼的看著顧念念,顧念念卻沒有看他,自顧自的說:“不過這么多年,都習慣了。以前爸爸媽媽還有哥都會陪著我,我晚上不敢睡覺的時候,我哥就守著我,陪著我,也不睡覺,熬了一個多月,直接變成了一個大熊貓。”
陸堯卿能想象出范淮知熊貓眼的樣子,從前他們通宵打游戲的時候,第二天的眼底也是一片烏青。
想起這個,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
“以后有機會的話,可以給我跳一支舞嗎?”陸堯卿問,“以新朋友的身份。”
不是為了回憶過去,就是以一個新朋友的身份,想看新認識的朋友顧念念跳舞。
陸堯卿緊張的看著顧念念,眼里滿是期待,仔細看,甚至能看到,陸堯卿的手指都在顫抖。
顧念念沒有接話,甚至可以說,顧念念好像沒有聽到陸堯卿說話。
陸堯卿自嘲一笑,但是并不后悔問出這個問題。
即使失去了記憶,即使性格變得冷淡,但是一些近乎是刻在骨子里的習慣是不會變的。
陸堯卿知道,顧念念跳舞時不喜歡有人欣賞有人打擾,她想要的是,在她跳舞時默默陪伴,如果顧念念跳舞時,舞蹈室里多了一個人,那么那個人肯定是顧念念心里的人。
直到陸堯卿走,顧念念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翌日,顧念念回到醫院,第一件事情就是約了腦部CT。
六年前顧念念發生車禍后,就是從南城轉到了海城第一人民醫院做的治療。現在的神經科主任也就是顧念念六年前的主治醫師。
“顧醫生,你這個CT顯示,并沒有什么問題,和六年前一樣。”胡醫師拿著剛拿出來的檢查報告,一臉語重心長,“顧醫生,我知道你很想早日恢復記憶,但是這個事情還是要慢慢來。”
顧念念有點失望,“前兩天我回了一趟老家,然后腦袋里閃過一點模糊的畫面,這算不算是恢復記憶的征兆?”
胡醫師點頭:“多接觸以前是事物確實有用,如果可以,盡量別把自己繃太緊。”
這幾年,顧念念確實沒讓自己閑下來過,她害怕睡覺時又做噩夢,只能在白天安排很多事情,讓自己很累,等到晚上,倒頭就睡。無意間顧念念試過這個辦法,雖然只是剛開始有用,但是總比一直做噩夢強太多了。
等顧念念走了以后,胡醫生摘下眼鏡,用手指按壓自己的太陽穴,顧念念的情況是他遇到過比較復雜的,作為醫生,他很想治好顧念念,但是從檢查結果來看,顧念念恢復記憶的幾率幾乎為零。除非有奇跡出現。
顧念念走回外科的時候,還在思考怎么能讓自己放松下來,還沒思考完,電話就響了。
“顧醫生,出事了!祝醫生主治的9床的病人,因為藥劑失誤,死了。”
今天顧念念剛到醫院,同辦公室的醫生祝伊旗就急匆匆的囑咐她幫忙看一下9床的病人,在顧念念應下來后,就請了假。
顧念念因為心里想著做腦部CT的事情,確認了9床一切無誤后,直奔神經科而來。現在突然聽到9床病人死亡的消息,難以相信。
“什么情況?清楚點說。”
“就是剛才我和林蔭聽見了9床按鈴,林蔭去查看情況,就發現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