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單下，通過的、不通過的、預估自己通過卻落榜的、預估自己落榜卻通過的，上演著眾生百態。

“真熱鬧。”蕭業在后面看著名單下的舞臺表情戲小聲說道。

老夫子站在蕭業一旁，聽到了蕭業的話，問道：“你怎么不過去看。”。

“感覺沒必要。通過了，不用看也在，不通過，看了也不在，干嘛非得擠過去，還不如等人少了再看。”蕭業說道。

老夫子點點頭，摸摸胡須，說道：“心態不錯。保持住現在的心態，最后的院試問題不大。”。

童生考有縣試、府試、院試先后三場，只有縣試、府試需要答題，最后的院試更像是現代的面試。

表面上看，院試好像沒多大意義，但其實是一道保證濫竽充數之輩不能魚目混珠的保險。

一般來說，考生只要不太離譜，學問過得去，通過了縣試府試的考生大多都會過。

但是！最初只是篩退濫竽充數之輩的院試，發展到現在已經有了別樣的作用，已然成了一種不可說的“站隊選擇題”。

對于通過兩場考試的考生來說，家世、師長，你總得占一個。

蕭業姓蕭，族譜上隋朝蕭皇后是挺有名、也挺顯赫的，但關系已經遠的九服可能都拉不住，相當于沒有家世。

師長的話，老夫子就是咯。

別管老夫子混的咋樣，人家同窗總有混得好的，一個秀才還是沒問題的。

對了，通過縣試、府試后可稱童生，但不能稱秀才，只有通過院試后才能稱秀才。

酒樓越來越喧鬧了，酒席一座一座的擺上，慶祝詞一串接著一串，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無人在意黯然離去的落寞之人，有人在意也是嘲諷居多，蕭業聽了半天都沒聽見一句鼓勵失敗者的話。

人群漸漸稀去，蕭業親自走上前去查名。

原本這種事可以讓跟過來的小廝去看，但這不是緊張嘛，就好像高考一樣，明明很有信心，但分數不出來，表現的再不在意也免不了緊張。

紅色的名單上，上游部分，一行籍貫是那么顯眼。

田黃縣，蕭家村人，蕭業。

蕭業看見自己名號的時候，激動地握了握拳，嘴角繃不住的露出笑容。

“有名。”蕭業回來向老夫子點點頭說道。

見蕭業的表情就知道是好消息，聽到蕭業親口說有名之后，老夫子背著的雙手終于松開了。

老夫子點點頭，漏出笑容，說道：“好，我們回吧。給你慶祝慶祝。”。說著話，老夫子大手一揮，轉身在前面領路，同時還不忘吩咐一旁跟著的小廝提前回去做準備。

當天下午，蕭業去了府衙在考生證上落下一個通過的大印，童生正式到手。

第二天，蕭業拿著剛剛更新的考生證便出門了，他要去再買點獲取童生身份前買不到的書。

看人下菜碟，在哪里都有。

在蕭業沒有拿到幾可相當于秀才證的童生證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學子，還沒有改變自身的階級成分，在那些書店的店主眼里其實與底層平民沒啥區別，有啥壓箱底的好書根本就不會對他開放。而在取得童生證之后便不一樣了，相信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家伙肯定不會介意拿出“真東西”來與他這個少年天才結個善緣的。

惠而不費，不是么？

果如蕭業所料。

在那些店主知道蕭業拿到童生證之后，態度立馬變得熱情起來，漂亮話一句接一句，與上次他來時那愛答不理的態度截然不同，等他離開之際愣是沒聽過一句重復的。

“人才啊。”蕭業聽的目瞪口呆。

出了書店，蕭業還有著一絲絲的不舍。不是不舍店主的彩虹話，而是不舍那些書籍。

能被店主看人下菜碟的書籍怎么會是普通貨色呢，看書的裝訂就知道，全是精裝本，所以、、、、、、

蕭業買不起了。

人家看好他，給他打個折，結個善緣，已經可以了，能夠免費送一兩本的都是大大的好人，不要想太多。

能賣書的人，人家肯定個頂個個的有背景，童生在人家眼里依舊是螻蟻一個，無非是個頭大小問題，但無論大小其實都還是螻蟻，木有區別。

所以，還是那句話，不要想太多，認清自己的“弟位”。

拿了兩本精裝書，蕭業返回客棧。

客棧內，老夫子看見蕭業拿著兩本精裝書回來，要去看了看。

老夫子說道：“顏老的注本，還不錯，沒買虧。你想看這些書的話，老夫可以找好友借來給你謄抄一番，可需要？”。

“啊？！”蕭業一拍腦袋，心道：“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借不比買省錢？”。

借，雖然需要消耗人情，沒有錢來的省事，但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很多書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那些各家壓箱底的書，給錢也不賣你，你買都沒地買。

蕭業當即拜托老夫子給自己借書。

借書這事兒，宜早不宜遲，借來就能看，萬一后面的院試遇到了呢？

老夫子當即出門。

蕭業看著老夫子出門，突然又想到一事，急忙開口道：“唉，對了！老師，弟子還想看醫書，老師借書時，如果可以的話也借點。”。

老夫子轉身看向蕭業，皺了皺眉，說道：“你還想學醫？”。

“是的老師。老師也知道弟子一直習武，每日勤練不綴，如今弟子武道一途遇見阻礙，想要走出新路，醫學知識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弟子想請老師弄點醫書來看看。”蕭業誠實道。

“習武？”老夫子聽了習武這個詞，眉頭便是一皺。

很多讀書人看不上習武的江湖人，認為其粗鄙不堪，實在上不了讀書人的臺面。老夫子雖然不是其中一員，但同樣認為習武登不上大雅之堂，讀書人還是將精力多多放在讀書上的好，學個“萬人敵”豈不比練個“匹夫之勇”更好。

老夫子不太愿意讓蕭業分精力去練武，但蕭業的確是個天才，他有意讓蕭業繼承自己的衣缽，實在舍不得因為這事使得兩人之間生了嫌隙。

老夫子快速思慮了一番后，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大不了日后多多督促蕭業讀書便是。更何況學學醫術也不錯，是個頂好的謀生手段，不至于離了讀書啥都不是。

面對一個要繼承自己衣缽的學生，作為老師不止只教授學生知識，還應該教會學生謀生的手段，即便是教不了，也應該從其他方面去彌補。

老夫子無疑是個合格的老師。

等老夫子離開，蕭業立馬拿著自己新買來的精裝本書籍看了起來。

精裝本就是精裝本，相比普通書，紙張更好，字跡更清晰，內容更多，更重要的是作者更牛。

此書作者姓顏，蕭業不認識，甚至不曾聽聞過當今有哪個姓顏的大儒，但書中字里行間無不顯示著作者的高深學問，言之有物，字字珠璣，看過之后滿滿的收獲之感。

有語名為：“腹有詩書氣自華”，話放在這里雖不貼切，但說的大抵便是如此吧。

一本好的書籍可以讓人忘記時間，等蕭業從書中脫離之時，驀然發現天色已然漸晚。

咕嚕嚕~

蕭業的肚子在響。

好吧，好看的書可以喂飽自己的精神，卻不能喂飽自己的肚子，還是吃飯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