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個理由？”

男人將切到一半的牛排放下，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放下餐巾，望向從教堂門口走來的報童。

“十分抱歉，打擾到您的圣餐。”

穿著背帶褲，戴著鴨舌帽的報童低下了頭。

在啟靈教中，一日三次圣餐，是規矩。至于飯桌上說話，內部主張各有不同，有人堅持恪守人類的規則，吃飯不說話，也有人認為應該分享食物的感受。

男人摘下沒有度數的眼鏡，抽出一塊白布，清理鏡面灰塵。動作舒緩，讓人感覺對方十分享受這一切。

“說說吧，出了什么事？”

“修正者...”報童停頓一會糾結著用詞，“死了。”

男人擦拭的動作停了下來，眼神聚焦在報童消瘦的身影上。

“怎么死的？”男人有些驚訝，但并沒有多少欣喜。

拉扎克的基因硬化天賦，這個時代的槍械，即使頂在對方頭部也只能造成輕傷，不可能被擊殺。

況且，無色提供的隱藏能力配合巨力，一旦有心藏起來暗殺，即使是他也很難避免死亡。

“從傳出來的消息分析，對方似乎死在追蹤懸賞的過程中。”

“是那個殺死鮑勃的懸賞犯？”

他自然想起在酒館激戰中，死亡的教徒，和西部傳奇模版的鮑勃·查普曼。

“現場沒有遺留下線索，拉扎克死亡回傳的影像還未送到，但老治安官約翰·凱布頓認為就是其中一名懸賞犯所為。”

報童把收集到的情報，作了說明。

男人陷入了沉默。

修正者的死亡，無疑會引來烏托邦管理者的一部分注意力，接下來一定會有更加強力的人物登場。

他可不想看到局勢繼續激化。

“讓馬歇爾加快投票進程，盡快確認賽制。我們不能在西部多呆了。”

烏托邦的管理者，大體遵循內部解決矛盾的慣例，讓修正者過來，已經屬于非常規的操作。

這具仿生軀體太弱，他可不想，遇到其他大區的執法者。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想，他們應該會把力量集中在對方懸賞犯，這段時間，對我們很重要，必須加速處理相關事宜。”

“是。”

“你下去吧。”

.......

圣埃德蒙頓的河邊，

河岸邊連綿起一條用橡樹搭建的棚屋，這里本來屬于劃槳奴居住的位置。

一間偏遠的房屋前的空地，坐著兩個人。

“這安全嗎？”

羅杰斯看著周圍空蕩蕩的房屋，又瞅了一眼身后木屋橫出來的一截房梁，腐壞的木頭上長滿苔蘚。

“這片居住著身份低劣的劃槳奴。因為靠近河邊濕氣重，河水中還有工業污染，環境很差，一般人不會來。那些進過城嘗過新鮮的‘劃槳奴’，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里。去城里享受美酒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方林坐在一個圓木樹墩上，回答著少年的提問。

“給你。”

說完扔給羅杰斯一瓶高糖葡萄酒。

“你從哪找到到？”羅杰斯看向酒瓶圖案中蓬松的氣泡。

“具體你就別管了。”方林腦中閃過酒品玻璃展柜。

“很渴了吧？”

羅杰斯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他的確很渴，有時他也很好奇，方林是怎么知道的。

“喝吧，學著做一個人類沒那么難，既然選擇來到烏托邦，干嘛不去了解一下你這具軀體。還有既然有模仿大賽，你不去適應，”

羅杰斯只是看了方林一眼，隨后默默打開瓶蓋，灌了一口甘甜的葡萄酒。他咂了咂嘴，感受口腔內的回甘。

“怎么樣？味道還不錯吧。”

羅杰斯有些不好意思地一撇頭，方林也不在意，準備搞一些吃的，他找的這間房屋已經被廢棄，做不了新鮮的菜肴，最后他在院中支起篝火，把罐裝番茄濃湯還有一些西部特色硬餅干，玉米餅和營地面包加熱。

“你有什么打算？”

羅杰斯看著忙碌的方林問道。

“城里是不能去了，修正者剛下線，一定有很多人在找兇手。”

“那怎么辦？馬上就快要進行比賽了？”羅杰斯皺著眉。

“誰告訴你，一定要這個星期完成大賽？”

方林抓住一個發白的營地面包，煙熏之中帶著一點甜味，隨后反問羅杰斯。

“啊？你不打算參加？”

羅杰斯，吃驚不小。

“不要一上來就把自己的目標定死，這樣少了很多回旋的空間。”方林告誡道。

“那你參加嗎？”羅杰斯追問。

“當然參加，只不過不是現在。如果我猜得沒錯，城里已經鬧翻了天。先讓啟靈教在前面擋一陣子。”

方林咬了一口，嗯，有點硌牙。

“這和啟靈教有什么關系？”

“你覺得，對于烏托邦而言，是我們重要，還是啟靈教比較重要？”

“我。”羅杰斯老實回答。

方林橫了對方一眼，又扔給對方一個玉米餅：“把你那個毀滅的瘋狂想法先收起來。其實是啟靈教。修正者的下線，一定會讓對方很憤怒，但一旦找不到我們，他們一定會找啟靈教的麻煩。”

“你怎么確定？”

羅杰斯看了看玉米餅，又看到方林帶回來的食物中有培根。他準備一起嘗嘗。

“不如我們打個賭。”

方林笑著開口。

于是直到星期四的晚上，方林再也沒有出現在圣艾德蒙頓。

......

星期四晚上，一棟豪華莊園的房間內，馬蹄形的會議桌前坐著圣艾德蒙頓有頭有臉的“人物”。

在歷時一個半小時的投票之后，成功決定了模仿大賽的賽制。

會議上馬歇爾參加完投票之后，走出了大門。

二樓隔壁房間陽臺上老治安官正坐在陽臺外面，看著莊園門口路燈下，乘著馬車離開的參會人員。

身邊年輕的治安官問道：“開始么？”

望著夜色的老治安官，眨了眨發白的眉毛：“其他人抓住了么？”

“這幾天都在搜集資料，通過移魂系統的對比終于確認了啟靈教的成員，這些人都在等他的消息，我們已經派人去抓了。”

“那就行動吧！”

老治安官說完，似乎又想起什么問道：“那兩名懸賞犯有線索么？”

年輕的治安官沉默了一會說道：“沒有，他們好像再也沒有出現在圣艾德蒙頓。”

“是嗎....”

老治安官陷入沉思。

馬歇爾對著駕駛的車夫說了一句：“尖頂教堂。”隨后，撩開車簾，正準備走進去的時候。一把獵槍伸了出來，槍管對準了他。

“別動！”

馬歇爾剛想后退。

車夫堵住了去路，他拿出來一個像魔方一樣的方塊，對著馬歇爾道：“不要想著強制下線，你做不到的，反社會分子！”

馬歇爾看著魔方的一瞬間，心都涼了。

這是阻斷魔方，可以阻斷機械公民的意識回到下界。

.....

尖頂教堂

男人走向窗外，教堂的大門被推開，報童大喊道：“不好了，信徒都被抓了。”

男人慢慢轉過頭，看著喘著粗氣的報童，淡淡地說道：“別慌，慢慢說...”

報童于是將發生的一切，都和盤托出，在星期四的下午以前，事情都按照預想中的在行動，大家也只等馬歇爾帶回的消息，沒想到，時間臨近，教眾們一個個都聯系不上。

報童因為職業的優勢，往返發現了治安官行動痕跡，二話不說就來匯報。

“怎么辦？”

報童臉上著急得開始冒汗。

“慌什么？即使沒有馬歇爾的情報，單論模仿人類，還有誰，可以和我比。不過，這么快抓了這么多人，管理者加大了對西部的投入。”

男人戴上眼鏡，對報童說道：“這個地方不能呆了，我們走！”

.....

黑云遮月。

方林騎馬提著馬燈來到森林一棵大樹前，手提燈的光芒并不耀眼，但在森林這種地方足以讓樹上的人看清楚。

“下來。”

方林找到曾經做過標記的樹，突然喊道。

沒過多久，羅杰斯從樹上跳了下來。

這幾天，有好幾撥賞金獵人在西部游蕩，數量之多，頻率之快，讓人感到厭煩。

方林只得讓羅杰斯帶上食物躲在樹上，而自己開始去西部閑逛。

“怎么了？”少年下樹之后，問道。

方林從馬鞍上拿下一套服裝，對著羅杰斯說道：“明天就是大賽的日子，這才一天，你不會忘了吧！”

方林隨后吹了一聲口哨，林中立刻出現淅瀝瀝的回應，隨后一匹白馬從樹林中鉆了出來。

“穿上這套服裝，騎馬，跟我走！”

“去圣埃德蒙頓？”

羅杰斯走向跑來的阿拉伯白馬，有些驚喜地反問。

重新上馬的方林回應道：

“你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