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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題研討1·法學與人類學的關系

“法學與人類學的關系”專題導引

王偉臣(上海外國語大學法學院副院長、副教授)

法學與人類學的關系,動人而曲折。

除了法學和哲學以外,人類學是最早涉足法律研究的學科。在19世紀后半葉,許多著名的人類學家都有律師或者法學家的背景。比如,瑞士的巴霍芬(Bachofen)、英格蘭的梅因(Maine)、蘇格蘭的麥克倫南(Mclennan)以及美國的摩爾根(Morgan)。進入20世紀以后,奧地利的圖恩瓦爾德(Thurnwald)和英國的馬林諾夫斯基(Malinowski)等學者開始走出“書齋”,創造了具有顯著人類學特征的法律民族志的研究模式,但他們在闡述研究動機時并沒有忘記與法學既有學說的對話。20世紀40年代,盧埃林(Llewellyn)與霍貝爾(Hoebel)實現了法學家與人類學家的首次合作。二戰以后,法律人類學迎來了黃金時期,作為重要體現之一的格拉克曼與博安南的經典爭論也與是否采納法學范疇有關。而后,隨著廣大殖民地國家的獨立,人類學開始逐漸回歸西方社會。在此過程中,它提醒專注西方社會研究的法學和法律社會學注意法律多元的存在。從此以后,法學與人類學的對話和交流也更加頻繁。

但吊詭的是,法學和人類學在百余年的互動中并沒有構建出一個交叉學科。具言之,和法律社會學、法律經濟學不同,法律人類學不是交叉學科,而只是人類學的分支研究。這主要是因為,人類學的核心方法——田野調查強調長期性、參與性、深入性,研究成本極高,很難為法學所采納。但另一方面,在歐美學界,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學者擺脫了學科的束縛,可以同時任職于法學院和人類學系。由此,法學與人類學的關系進一步趨向模糊和復雜。

本次專題所收錄的三篇譯文,盡管其討論的人物、背景、具體的話題各有不同,但無一例外都在講述著“法學與人類學的關系”。第一篇譯文是薩莉·法爾克·摩爾(Sally Falk Moore,1924—2021)本人關于學術生平的回顧。剛剛去世的摩爾是法律人類學史上承前啟后的學者,也(可能)是第一位祛除了學科固定標簽的開創者。她的這篇回顧展示了其穿行于法學與人類學之間的各種苦辣酸甜;同時,也可以視為一篇帶有極強反思性的“自我民族志”。

第二篇譯文同樣是一篇關于學術生平的回顧。當代最重要的法律人類學家薩利·安格爾·梅麗(Sally Engle Merry,1944—2020)也于近年離開了我們。為此,受到過梅麗知遇之恩的馬克·古德爾(Mark Goodale)聲情并茂地回顧了前輩的職業生涯與研究成果,以及其對法律人類學產生的深遠影響。值得一提的是,通過這篇回顧,古德爾清晰而簡潔地勾勒了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法律人類學的學科發展史。

第三篇譯文更是直接討論了“法學與人類學的關系”。每一位著名的法律人類學家在從事民族志研究以前都會撰寫一篇學術回顧,萬安黎(Annelise Riles)自然也不例外。但是與眾不同的地方在于,她通過對梅因和利奇(Leach)的對比告訴我們,所謂的構建法學與人類學關系的努力其實只是一種修辭和隱喻。雖然這一結論讓人感到沮喪、悲觀,但后來她所從事的那些富有想象力的民族志研究極大地拓寬了法律人類學的視野,并顯然和這種體認有著密切的關系。

最后,再補充幾點。第一篇文章的譯者是復旦大學的熊浩副教授,2011至2012年,他在哈佛大學訪學期間曾跟隨摩爾教授學習法律人類學,后來一直保持著密切的學術聯系;第二篇文章的譯者是云南大學法學院民族法學博士研究生戴溪瀛,他目前正在撰寫的博士論文的選題即為“梅麗的法律人類學思想”;我作為第三篇文章的首要譯者,一直在關注法學與人類學的關系,這篇50多頁的鴻文是我近年來從事法律人類學學術翻譯的過程中試圖“攻克”的最艱難的堡壘。所以,本次的翻譯和組稿,對于我們譯者而言,可謂意義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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