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都能殺嗎。”

翠玉雙手交叉，上半身前傾，似乎被哥比的回答引起了興趣。

“我的意思是，不論那個人是否和你有利益沖突，也不論他是否善良或者邪惡。”

“難道你們殺人前都習慣先去研究他的一生嗎？”

哥比攤開手，“我喜歡刀刃劃過脖頸的感覺，殺人對我來說不過是和吃飯喝水一樣的日常，僅此而已。”

翠玉沉默了。

恢弘的神殿陷入長久的寂靜，透過縫隙的陽光被切割成平行的光柱，光柱中纖塵飛舞，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

哥比靜靜等待著翠玉的回答，它沒有欺騙這位貴石的領袖，殺人確實是它生涯中最為擅長最為拿手的把戲。

就像人類殺死魔物不會有任何負罪感一樣，哥布林殺人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良久。

翠玉再次開口了，聲音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喜悅。

“我現在萬分確定，黑曜石的選擇沒有錯，你正是我們需要的人才。”

“這個世界上能成為英雄的人很多，無論是琥珀還是鉆石，抑或是紫水晶青金石等人，他們都擁有英雄的潛質，這份潛質足以支撐他們維持心中的驕傲。”

“而你不一樣，我在你身上只看到了暴戾和對生命的漠視。”

“你是純粹的壞人，也只有你這樣的人可以成為黑夜中的鋒刃，為吾等肅清攔路之敵。”

哥比臉上浮現出愉悅的神色。

它喜歡翠玉對它的評價，因為翠玉評價地很準。

除了沒有猜出它哥布林的身份之外，其他特質都描述得很到位。

“這么說，我很有價值咯。”

“堪稱完美。”翠玉贊嘆道。

“無需打磨，無需雕琢，你已經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了。”

“既然如此，”哥比淡淡地說道：“告訴我要殺誰吧。”

“這個先不急，”翠玉擺了擺手，“你現在實力太弱了，還不到二階，等你什么時候進階了我會給你一份名單，名單上都是需要被清除的目標。”

“還差一些……所以為什么不再給我一些光點？”哥比反問。

“美卡洛泥刻有它自己的分配規則，我無法對其施加影響。”翠玉話鋒一轉：“不過我會在職權之內讓你的任務簡單些，這樣以來，下次聚會就能得到更多的恩賜。”

“合作愉快。”

哥比微微一笑，朝著翠玉遙遙伸出手，虛空一握。

翠玉雖然沒有跟它“握爪”，但卻禮貌地點了點頭，隨后聲音恢復了聚會開始時的莊嚴肅穆：

“我宣布，聚會正式結束。”

周圍的一切如陽光下的水泡般破裂，虛幻的景象在眼前消散。

夢中的世界開始旋轉混合成一片混沌，地面從腳下溜走，天空和大地顛倒，遠處的低語變成了回音，漸漸地，連存在感也變得模糊。

哥比恍惚間意識到這是夢境崩塌的前兆，它的意識在現實和虛構之間搖擺不定，直到最后一切歸于沉寂。

“主人，上午好。”

入目是愛莎柔美的臉龐，淡金色的眼眸中水波蕩漾，聲音如晨風般溫柔，驅散了哥比整夜的疲憊。

哥比側身趴入愛莎小腹中，左手環繞住她的腰肢，臉頰隔著薄薄一層祭袍輕蹭著愛莎肚子上的軟肉，發出愜意地呻吟。

薇兒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蹲在哥比身邊，雙手握成拳頭輕輕敲打著它的后背，為它紓解沉眠后肌肉的酸痛。

昨天晚上薇兒想了很久，蒼風冒險團成員死亡的神情歷歷在目，哥比的詭辯也在耳邊縈繞。

難以做出決斷的她最終選擇放棄思考，把希望寄托在愛莎的“仁慈感化”之上——

她幫不上什么忙，只能盡力侍奉哥比讓它心情保持愉悅，給愛莎爭取感化的機會。

“你們都是好孩子，縱使現在對獻身依舊有所抗拒，但終有一天你們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哥比下腹堅硬如鐵，在愛莎光滑細膩的大腿上蹭來蹭去，干枯的手臂向上盈盈一握。

“嚶嚀。”愛莎發出一絲異樣的叫喚。

“唯有結合能使心意相通。”

哥比滿足地起身，裝模作樣為愛莎整理好略顯凌亂的祭袍，等她清點出第一次批次要出手的財物并裝進空間袋后，帶著她離開了3號巢穴。

這段路不短也不長，但如果讓愛莎自己來走，恐怕抵達出口時，身上已經滿是不可名狀的白色液體了。

樹木掩映的出口處，哥比目送愛莎逐漸遠去，轉頭對身后的薇兒說道：

“要跟我一起去‘狩獵’嗎？”

薇兒清楚哥比口中的狩獵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目光閃躲。

“還沒緩過勁啊，算了，不強迫你，去森林里給我采集一些材料。”

哥比預料到了薇兒的反應，它故意提這么一嘴，是為了展示自己的大度與寬容。

果然。

薇兒眼眸瞬間有了神采，她看向哥比的目光不再只有恐懼和抗拒了，還多了幾分感激。

“我會努力為您尋找材料的，主人。”

“真乖。”

哥比捏了捏薇兒精致的小臉兒，把夢境結束后出現在腦海中，舉行儀式需要的材料告訴了她。

這些材料并不稀有，大部分都可以在森林中采集到。

一些需要再城鎮購買的材料，哥比也列入到了愛莎的清單中。

雖然和其他石頭還不甚熟悉，但未來總會有達成交易的時候，提前準備好材料以備不時之需。

它現在的計劃很清晰。

先在迷霧森林里擊殺人類冒險者把剩余的經驗條填滿。

升到20級學了【寒冰閃現】和【氣息遮斷】兩個神級保命技能后就跟著愛莎和薇兒潛入人類世界。

迷霧森林里的冒險者平均等級在15級，少部分在20級以上。

而且分布極為分散，殺起來效率低下收益不高。

而城市則完全不同，行走在街上的人群在哥比眼中就是移動的經驗包，叫它如何能抵御住誘惑。

還有存在于那份記憶中的書籍、畫作，只有在人類世界中才能發揮出價值——

梵高的星空在哥布林巢穴中是擦屁股都嫌咯的廢紙，但如果我把它放在人類世界，閣下又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