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從容地避開丫鬟走進屋內，斜側著眼瞥著地上匍匐的丫鬟，“把門關上，你出去吧。”

“倒是不用我去請你。”程姝冷哼，爭奪主權般地走到程婉跟前，可惜她比程婉矮了半個頭，這樣抬起下巴看著程婉的樣子著實滑稽。

程婉瞧地上已撕成紙屑的書卷，四處狼藉的都邁不開步子，“姝妹妹這是怎的了，發這么大的火，若是叫母親瞧見了，妹妹是又打算說這是我做下的嗎？”

“你是發了昏嗎？敢這么跟我說話？就不怕我去母親跟前...”

程婉不等她說完，搶過話頭道:“去母親跟前怎么？說我的壞話，繼續挑撥離間？你在這個家里頭享了十多年的好日子，已算是夠了。”

“你現在倒在我面前擺起程府嫡女的譜來了，還真當自己回府以后就能一改常態嗎？你以為今日祖母讓你搬去暖廂閣就是愛你疼你？”程姝笑了，“做夢！你今朝得意，往后我必定玩兒死你！”

程姝挑眉得意，無論程婉眼下住沒住進暖廂閣，往后她總是有本事把她弄出來的！

她明日就裝病，告知母親桂華軒寒氣太重幫她換個新的住處，母親若不換，那程姝就哭程婉都能搬進暖廂閣，母親定是不會厚此薄彼的！

“母親始終是厭惡你的，你這個嫡女也只有個空名頭！”

程婉垂下頭看著她，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和善，言語卻犀利道:“程府嫡女是不是空名頭我不知道，可你程姝就是連我們程家的族譜也入不得，即便是叫你一聲二姑娘，你也成不了真正的程家二女。”

“你！”程姝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里頭是越發的恨，眼前的程婉怎么會變得這么牙尖嘴利？！

她惱羞成怒，打算和往常一樣扇程婉一巴掌，可手就要落在程婉臉上時，程婉卻緊緊握住程姝的手腕，緊接著一道脆聲響了起來——

程姝原本要打出去的巴掌竟落在了她自己臉上！

“程婉！！你竟敢打我？！！”

程婉像拍灰一樣拍了拍手，踩過屋子里的那些碎紙坐在八角椅上，“巴掌可是你自己打下去的，怎能說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打了你呢？”

程婉今夜趕著來桂華軒也并不會為了同程姝逞口舌之快，而是今日都不立住嫡女的身份，往后程姝總能想方設法搞死她。

她今晚必須激怒程姝，程姝火氣越大，才能顯得她更無辜，桂華軒的院子里有一圓池，水雖然是不深，但要是被什么人給推下去...那也是絕不會容易快速爬上來的。

她要想法子讓程姝受罰，畢竟還有幾日長孫家的賞梅宴就要開始了，若是程姝跟著一起去了，那程婉要上私塾的事恐要被她搞泡湯。

程姝搬弄是非的能力實在不容小覷。

“你一個煞星也配自稱是我的姐姐？程婉，你的臉還真是大！”

程婉輕笑一聲，推開門就要往外頭走，她忽然轉過頭沖著程姝說:“你再不情愿，可在人前還是得叫我婉姐兒，今日這巴掌算是給你的教訓，往后你要是再放肆，姐姐定會把仇一起清算干凈。”

程婉學著程姝的口氣，又學著她那不屑又嫌棄又惡心的表情看著她。

程姝今日本是要將程婉教訓一頓，結果反倒被她壓了一頭去，還敢反擊朝她甩巴掌！程姝安能如意？

她立刻走到程婉身后，拽起她衣裳的后襟就往圓池前拖，程婉便得逞的順著程姝，被她拖著哎喲幾聲。

程姝心里火氣沖天哪顧得上程婉的叫聲。

“嘭。”

程姝直接把程婉丟在圓池的石子上，憤憤地扯著她的頭發，“賤人！你不是要清算嗎？那現在就在我面前清算干凈！一筆筆的全讓我還啊！你倒是再給我教訓啊！你個賤人有什么本事，耍耍嘴皮子功夫就想嚇住我？”

“程家嫡女如何？我入不了族譜又如何？你個賤人在這個家里有地位嗎？有話語權嗎？還是你能和我一樣去學習琴棋書畫，針織女紅？你就是個目不識丁的蠢貨！”

這潑天大鬧的聲音嚇得先前那位丫鬟一驚，她本要上來阻攔，程婉忙給她使眼色，嘴里不出聲地嚼道:“去、找、夫、人。”

程婉之前的地位和丫鬟差不多，她曾經也幫這個丫鬟做了不少活兒，丫鬟點頭明了，趕忙就沖出院子搬救兵。

丫鬟要跑一會兒，母親她們趕過來也是需要好一會兒，程婉拖延時間又激怒程姝:“不論你再怎么不忿，我也是程家嫡女，父親和母親唯一的親生女兒，就算是我打你巴掌也是你應得的！你今日最好弄死我，不然...我定會不叫你好過。”

“你知道陷害父親的那個謝全道是怎么死的嗎？是我！我一刀就要了他的命，一刀就毀了他那張臉！你想試試這種死法嗎？”

程姝臉色一黑，她倒是聽說過謝全道死后的慘狀，她后背發涼，但一轉想就知道程婉在編這些話來嚇她，她豈會這么容易被嚇唬，她提起程婉的領子，“你以為這能嚇到我嗎？倘若你敢這樣對我，那也必定是我先要了你的命！”

程姝說完這句話，桂華軒的院外就來了一堆人，丫鬟故意把話說得嚴重，她們這些做長輩的自然也不敢怠慢，萬一真出了人命可如何是好？

程婉眼看著她們的到來，立馬就開始大哭起來，裝模作樣地求饒:“姝妹妹我錯了...我往后必不敢言語放肆，往后姝妹妹說一我不做二...我回暖廂閣后也絕不會告訴祖母，我們還和從前一樣...好不好？”

程婉一哼:“你還敢提起暖廂閣！你現在就滾回去親自去告訴祖母，說你自己不配住那么好的院子！你重新搬回柴房去！”

程婉妥協:“好好好...我一定照做，姝妹妹能不能放了我...我真的不敢了。”

程姝沉浸在程婉的求饒聲中，心中有一道聲音在告訴她:“不能放過她，必須給她教訓，她從前那么順從你，現在都敢放狠話了！”

程姝提起程婉的領子就要將她丟進河里，卻突然一聲如雷貫耳:“程姝！你是要害死你婉姐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