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婚燕爾
- 荒漠道日
- 霍去病了
- 3028字
- 2024-05-19 12:34:19
翌日日上三竿,小姑娘踩著點踏進了院,竟給人撲了個空。
走是走不掉的,走掉了也不甘心。一寸寸掃過,一花一木,用心程度不比她練書的心思少。
目光所及之處,停留在了一朵開的正嬌艷的君子蘭。三爺曾經說過,謙謙君子,得志不傲,居谷不卑,居于高處而不勝寒。
“君子謀道不謀而食。耕也,餒在其中矣”
她回憶起這首論語,手指不自覺附上花瓣。三叔花了大把功夫養的花兒,比她都艷。
“學也,祿在其中矣。君子憂道不憂貧。”
一朵盛開的花總比含苞待放的更勝一籌,嬌艷的君子蘭就壓海棠花苞一欄。她蹲在海棠花邊,沉睡的花骨朵兒就像她的心一樣平靜。
一道聲音打破了這份平靜。小姑娘轉頭看到來人,沒見過的生面孔。雖說她這長時間不呆在老宅,但是不是宅里的人她還是能認出來的。
新來的下人穿著統一的服飾,倒是這人穿著的是一件正紅色旗袍。
小姑娘警覺,起身擋住了后面的花,用著家鄉話問了一句“你不是鄭家人?”
來人顯然是聽不懂的。她本來也只是想測一下她是否錯過了家長長輩娶妻的消息。
“三叔!丫頭!”她朝著門口喊,一聲比一聲大的。
無人答應,意料之中。
“鄭家的人都在忙活二公子的大婚,今天是那姑娘過門的日子。”小姑娘看著她嘴唇一張一合,啟唇“你怎會知道如此清楚?”
她的步子很輕,一下子就到了小姑娘的后面,捻著那朵花“我呀?我來拿花兒的。聽聞這花可是三爺特地給鄭二爺新婚妻子養的,嬌貴的很,今日一看,竟真如此。”
小姑娘喝她“放下!”說著,上手拍開她。
“呀,小姑娘倒是脾氣不小。”她比小姑娘高了不止一個頭,轉了個方向直接折下一朵花,繞道小姑娘后面,把她的發簪拆了下來,青絲如瀑,她將一只花別在耳后“你瞧瞧,是不比昨晚的桃花好看?”
小姑娘看向她,被氣的臉色漲紅,指著她罵不出一個字。來人高興了,蹲下身與她平視“你倒是負了鄭二爺給你去的名字,一點兒都不寧。”
微寧從她手里搶過發簪,握在手里“與你有什么關系!你到底是誰,憑什么出現在我三叔院子!”
女人直起身子俯視鄭微寧,瞇了瞇眼,打量這個被氣的臉色發紅的小姑娘。忽的笑了“我?你三嬸呀。”
鄭微寧眼睛睜大了一瞬,不可置信的看著女人。她呆在原地,一會直視女人的眼睛,玩笑,或者?
“你瞎說什么!”一道男聲的插入倒是給了鄭微寧一點回力,她往鄭三爺的方向望去,青藍色長衫著身,襯得人意氣風發。
“三叔!”鄭微寧往他的方向跑去,抱住三爺的胳膊,鄭三爺的手順勢搭上她的腦袋。
女人靠在門框“三爺,恭喜呀。”
鄭三爺與她對視,女人好看,一米七高,與剛剛鄭微寧對峙的模樣不同面對三爺眼睛里倒多了一分戲謔。
“恭喜什么?恭喜你我新婚事還是恭喜銀二娘終于拿了當家的金算盤?”
銀二娘看向微寧,轉眼又對上三爺“都有吧。”余光瞥見鄭微寧震驚的神情笑了出來“小微寧呀,沒騙你吧?你三叔當時可動我身子了呀。”
三爺看她看了一會,指著她“你要不要臉啊!你當時喝醉了,硬要往我房里撞。你隨便找個小廝問問,是不是你睡里面我在門口蹲了一夜!”
銀二娘道“鬼知道你當時有沒有動手動腳呢。”
“你能不能別一臉老鴇樣啊,饒了我對你我都好。你非得到我爹那說我動了你身子,現在我爹正找我算賬呢。”
鄭微寧算是聽明白了一件事,合著是眼前女人把他三叔給坑了。指著她罵了一句“不要臉。”
銀二娘聽后,笑著看她“我不要臉,那鄭小姐是什么?我昨兒個可實實在在看到微寧你拽著揚家那小子逛街呢?”
鄭微寧下意識看她三叔,發現他也在垂眸看他,“微寧。”
有點咬牙切齒,他牽著鄭微寧的手力道稍微加重。
終究是下不了心的。鄭微寧逃脫的輕而易舉,往遠處跑去。三爺站起來,看著銀二娘,沉聲道“你去和我爹說清楚。”
銀二娘眼睛很好看,三爺憐香惜玉。不過此刻他可沒心情欣賞這雙眼,銀二娘笑著從地上撿起那朵花,沒見過的品種,相貌不差,可惜香過了頭。
“說清楚什么?三爺,我這剛拿了當家的算盤,如果沒有一個后臺,可保不準金家的長輩們對我出手呀。”
三爺瞪他,瞪著瞪著突然被她的無恥整笑了“二娘,你覺得這消息散出去有多少人是信的。”
“怎沒有人信?”
“你在我爹面前一把辛酸淚,也就他可憐你剛拿了家主位,給了你一個臺階下。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銀二娘什么手段咯城人都有目共睹,你覺得大家信嗎?”
銀二娘把花包在手心,稍一用力整朵花連著花枝都斷了,花蕊散在手掌。三爺嘆了一口氣“話我已經說了,這件事不管我爹怎么講,我都不會同意的。銀二娘,我不是你當家路上的墊腳石。”說完,轉身走了。
她看著離去的方向,明明是瀲滟遠照的暖陽,卻有一種打從心底初升的無助。
丫頭晚點來取那盆要給二爺的君子蘭,便瞧見一個女人坐在上座女主人坐的位置,呆呆地盯著門口。下人不管主家事,抱著花走了。轉身時,那女人的一行淚悄然下落。
三爺站在院內,看著平日不茍言笑的二哥喝酒漲紅了臉,和官宦朋友們對賭。新娘到了及時,過家門,跨火盆,攙扶著入了殿,拜天地爹娘,新婚燕爾。鄭二爺是等不及洞房了,在婆子的驚呼中直接掀了紅蓋頭,新娘確實美,溫文爾雅,像那君子蘭,是個有本事。的。
三爺打心眼為二哥高興,連鄭老爺收藏的洋酒都被他偷出來喝了。
酒意上頭,有人問鄭二爺與新婚妻子的相識。他也是想講的,借著酒勁爬上了主桌,長身玉立,高談闊論大不同,他是歡喜的。
他絮絮叨叨的闡述與二嫂的相識,他說二人并非完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對她是有情的,從八歲的初識一直到16歲的中舉,二人兩情相悅十載,終于在20歲弱冠年定下迎娶心愛姑娘的婚約。一紙婚書,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站在上面扯天扯地,恨不能將自己的濃情蜜意傳遞。她便看著他,啟唇之間便帶上了嬌羞,摘了蓋頭的新婦。
三爺鮮少見到二爺如此,不過他便是真高興也罷了。
新娘先一步入房,新郎在親友的慫恿下喝了一盅又一盅,三兄弟坐在一塊,長兄對著小弟們叮囑,三爺是真沒想明白,他又沒婚約為何要把他喊過來。
百無聊賴時,他突然想起鄭微寧與揚家二子的事情,恨鐵不成鋼的敲著酒盞,擾的人心煩。
鄭家姑娘要什么沒有,為什么小微寧是一定要那個小子?
他打了個哈氣,大哥突然問起他與銀二娘的事,打個哈哈直接去了得。他是個軍爺,即使是面對親人這副模樣也是不滿的。
“老三,銀二娘也是個苦命人。再怎么說動了人姑娘,逃避絕不是個好方法。”
鄭二爺在一旁跟著幫腔。三爺翻了個白眼,“大哥,您就別操心我了。那銀二娘可不像你所知的是什么貞潔烈女,她啊,鬼著呢!”
軍爺皺眉。突然從背后傳來鄭微寧的呼喊聲,竟是閉了嘴,轉頭抱起鄭微寧上街去了。二爺也被別人拉走喝酒去了,獨留三爺坐在原位,舉著筷子夾蒼蠅。
“嘿,誰把畜牲肉端上來了。”
他垂眸看到腳邊不知何時躺了一條草狗,懶洋洋的趴在地上睡覺,把盤子擱在草狗旁。
“丫頭!”丫頭跟著人群在玩,繡球被一個小姐撿去了,她們正討論著哪家公子會迎娶那位小姐。丫頭聽見人喊她,極不情愿的回頭應他。
三爺從袖子里磨出兩枚銀幣塞給丫頭,“城東有家燈糕,你去買點給大嫂他們送去。忙活一天,必然是累壞了。”
鄭家府宅在城中,要橫跨大半個城去買糕點,丫頭可是不樂意的。癟了癟嘴,在他耳根子嘟囔“憑什么大喜日子把我支愣出去呀”。
三爺回頭道“那邊兒梅花居然還開的艷,你去瞧瞧,回來給大伙捎幾支。”
突然有人道“臘月的寒梅紅似雪,傲過了頭。那小三爺您莫不是要搶了今日新娘子的風頭吧?”
來人看著生的儒雅,卻是與微寧一般大的年紀,一襲青衣馬褂,少年氣質相隨,鮮衣怒馬,不服從前。
三爺沖他挑了挑眉“把我微寧都拐走了,你倒是個有本事的。”來人姓揚,咯城揚家二子。書香門第,大哥留過洋,現在吃政策搞創新,“你們家的人都是要去大洋另一端的,何必禍害我們小微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