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聞森陪我拍戲，卻一直為難我的替身演員。

夏若瑜不屈地咬著唇，被迫拍了十遍落水戲，直到她發燒暈倒，晏聞森終于裝不下去了。

“夏若瑜，你對我服個軟能死么？”

這一刻我才知道，真正的替身是我。

1.

晏聞森為了接我過三周年紀念日，早早來到劇組陪我拍戲。

確定好四下無人，我環著晏聞森的脖頸，飛快地親在他的下巴。

晏聞森撫摸著我的發頂，無奈地笑道：“親愛的女主角，你什么時候有檔期陪你的男朋友過三周年啊？”

我不客氣地打掉他亂摸的手，“我剛做好妝發，別弄亂了。”

“還有一場戲要拍，晏總你呢，先在劇組隨便逛逛，下戲我去找你。”

晏聞森不甘地在我鎖骨上啃咬一口，戀戀不舍地和我告別。

離開我之后，晏聞森便端出一副投資人的派頭，矜貴又和善，在副導演的帶領下參觀劇組。

拍完最后一場戲，我去找晏聞森。

以往他都是在休息室等我，這次竟然面色凝重地盯著監視器監工。

昨天拍攝的是我被富家子弟扔到泳池里侮辱的戲碼，后來導演說想補一個大全景鏡頭，替身來就行。

替身叫夏若瑜，跟我有九分像。

晏聞森他作為投資人平時都是只管投錢，不管具體拍攝的，不知道今天怎么有閑工夫看替身補拍。

我的替身被扮演富家公子的幾個演員抓住手腕腳腕，緊接著被他們高高拋起，最后重重墜入泳池中，濺起幾朵水花。

夏若瑜穿著白色短裙，入水的那一刻就像盛開的小雛菊。

她好像不會游泳，嗆了幾口水才勉強掙扎著站起來。

濕漉漉的白色短裙緊緊貼合在身上，冰涼的晚風刮過，女孩凍得直發抖，像是寒風中顫動的蝴蝶。

夏若瑜凍得面色蒼白，周圍甚至沒有一個人遞毛巾。

我從沒見過晏聞森如此無情又嚴苛的一面，他銳利的目光審視著女孩，眼神中帶有隱隱的恨意。

晏聞森擰著眉，無情地為剛才的那場戲作了宣判，“重來。”

女孩穩住搖搖欲墜的身軀，脆弱又倔強地走向泳池邊，準備好再次下水。

替身演員也不能這么糟蹋吧，我看不過去，拿過干凈的毛巾，把她濕漉漉的身體裹了個嚴實。

“晏總，您這么大一個總，犯不著為難一個替身演員吧？”

晏聞森不耐煩地呵斥，“關你什么事？”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說重話。

夏若瑜抖掉身上的毛巾，強撐著不讓眼淚落下，不屈地咬著嘴唇。

“只要晏總別再生我的氣，再拍個十遍八遍，我…”

她還沒說完，腳下踉蹌了兩步，便凄美地落在了泳池里。

晏聞森陡然變了臉色，扔下西裝外套，慌張地跳進泳池，將暈倒的夏若瑜抱出來。

他交代了一句收工，便抱著夏若瑜匆匆走到車里。

車的后座放著九十九朵玫瑰包成的大花束，是他給我準備的三周年花束。

玫瑰占地太大，晏聞森隨手將玫瑰花扔到路邊，騰出后座讓夏若瑜舒舒服服地躺下。

夏若瑜渾身是水，將后座的真皮座椅弄得臟臟的，潔癖嚴重的晏聞森熟視無睹。

我拉住晏聞森的手，提議道：“我陪你們去醫院吧。”

晏聞森耐心告罄，重重關上車門，留下一句“不用了，你先回去休息”，載著人事不省的夏若瑜揚長而去。

三周年的玫瑰花束歪倒在路邊，沾滿了泥土，由于主人的動作實在不算小心，花瓣也掉了不少。

男主角都不在，三周年勢必過不成了。

我賭氣把玫瑰花丟在進垃圾桶里，想到晏聞森今天的反常，心中還是郁結著一口氣。

吩咐助理熬好姜湯，我直奔夏若瑜去的醫院。

VIP病房里，晏聞森掐住夏若瑜脆弱的咽喉，眼睛紅得嚇人。

“夏若瑜，你當初拋下我追求夢想，就是為了當替身演員受人欺負？”

“明明你求我一句，就可以不用下水，你和我較什么勁呢。”

“曲姝彤一個贗品而已，我都能把她捧到如今這個地步，何況是你。”

“你對我服個軟好不好，曲姝彤有的，我都能給你。”

說到最后，晏聞森幾乎是在乞求夏若瑜。

夏若瑜清冷一笑，“我不是曲姝彤，做不到以色侍人…”，說完身體一軟，就要暈倒。

晏聞森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病床上，聲音溫柔又無奈，“我該拿你怎么辦。”

原來真正的替身是我啊，正主一回來，晏聞森就能隨隨便便地把我一腳踢開。

在她們眼里我就是個跳梁小丑，我沒有勇氣推開病房門，把熬好的姜湯放在門口，狼狽逃走。

2.

三年前，我孤身一人來到橫店，吃飯的錢已經用光了，但是還沒有劇組要我。

我饑腸轆轆地蹲在路邊，理智上知道自己該回老家幫阿婆賣抄手，卻又不甘心就這么放棄夢想。

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路過，掉下一個黑色的皮質錢包。

我撿起來拍拍土，里面竟然有厚厚一沓紅票子。這些錢足夠支撐我留在橫店。

可阿婆常常教育我做人要真誠，一番思想斗爭后，我咽了口唾沫，追上男人。

“先生，你的錢包丟了。”

男人看清我的臉錯愕了一瞬，“你是…”

我紅著臉，厚著臉皮討要報酬，“我是活雷鋒，不過我快要餓死了，你能不能請我吃頓飯，就當是謝禮。”

男人從恍惚中回神，喃喃道：“你不是她。”

隨即他對我笑了笑，問，“好啊，活雷鋒，你想吃什么？”

男人不像缺錢的樣子，我咬咬牙訛他一筆，“我要豪華版煎餅果子，全料的！”

男人嗤笑了一聲，除了幾個煎餅果子，還給我買了一大袋零食飲料，足夠我吃好幾天了。

憑著訛他的食物，我在橫店多停留了幾天，三天后，一個小成本的青春偶像劇通知我試鏡通過，像做夢一樣。

再次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我有了片酬的支撐，已經不像當初那么窘迫了。

“先生，我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一頓飯，我早就放棄當演員了。”

“只要我能做到，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

男人開玩笑道：“我缺一個女朋友，這種過分的要求也可以么？”

我紅著臉在他的側臉親了一口，小聲道：“可以。”

后來我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物，男人叫晏聞森，是娛樂公司的總裁。

交頸纏綿時，晏聞森粗喘著建議，“寶寶，你改個藝名吧。”

“叫曲若瑜怎么樣？”

我一邊小聲哭泣，一邊腦子清醒地拒絕，“不，我就叫曲姝彤。”

“我的名字是阿婆花了三十塊找算命先生起的，不能改。”

“要是改了名字，阿婆在電視上看到我，該不認識了。”

晏聞森好笑道，“好吧，聽你的。”

晏聞森遮住我流淚的眼睛，伏在我耳邊說，“別這樣哭，不像她了。”

我只當他在玩什么情趣，開玩笑道：“把燈關上就像了。”

晏聞森關上小夜燈，從背后按著我，動情地呢喃：“小瑜…”

我不明白為什么他總記不住我的名字，孜孜不倦地一遍一遍糾正，“不，是小曲。”

3.

從醫院回來后，我自覺與晏聞森保持距離，既然正主回來了，我也不好湊上前討沒趣。

晏聞森還是常來劇組，不過變成了陪夏若瑜。我拍戲時，晏聞森就為夏若瑜打傘遮陽，陪她等戲。

她們的關系似乎成功破冰，具體體現在晏聞森為夏若瑜披衣服御寒，她不像之前那樣抗拒，只是淡淡的，好歹給了晏聞森獻殷勤的機會。

看來她們在醫院解開了誤會，破鏡重圓是遲早的事。

為了討夏若瑜歡心，晏聞森常常以她的名義請劇組喝奶茶，吃點心。

拿到奶茶后，劇組的工作人員看在晏聞森的面子上，客客氣氣地來到夏若瑜身邊，“謝謝夏老師請喝奶茶。”

不知道的，還以為夏若瑜是女主角。

晏聞森捧著杯奶茶來找我，紆尊降貴地遞出求和的信號，“小曲，給你準備的奶茶，趁熱喝。”

我看也沒看，客客氣氣地道謝，“替我謝謝夏老師，可惜我最近減肥，喝不了。”

晏聞森扯住我的手腕，篤定道：“曲姝彤，你在躲著我。”

我厭惡地抽開手，罵道：“晏聞森，你有意思么？病房門口的姜湯是我送的，該聽的不該聽的，我通通知道了。”

“都是成年人了，給彼此留點體面吧，好聚好散行不行？”

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是默認分手的意思了。

晏聞森剛想解釋什么，男主角季予白過來為我解圍，拉我去對戲。

接下來要拍的是一場很激烈的吻戲，以前晏聞森對我有很強的占有欲，從不讓我拍吻戲，就算拍也是借位或者找吻替。

現在我的替身演員是夏若瑜，晏聞森怎么舍得讓她當我的吻替。

再說了，我和晏聞森已經分開了，拍不拍吻戲我是無所謂的。

季予白和我是二搭，之前合作的青春偶像劇火了，收獲了一大批CP粉，導演趁熱打鐵，邀請我們二搭這部《浮生若夢》。

“姝彤，這次還是借位么？”

“借位不了，我們實拍。”

季予白耳垂泛紅，手足無措地倒出幾顆薄荷糖，自顧自地含在嘴里。

我好笑道：“都老搭檔了，我還能吃了你么？”

要拍的片段是女主角發現男主角是害死爸爸的兇手，與男主角決裂，被抓回來強吻的戲。

晏聞森依舊陪著夏若瑜等戲，我有意忽略她們，示意導演可以開始了。

場記打板后，我做出要走的姿態，季予白抓住我的手腕，將我甩到墻上，困在他與墻壁之間。

“小彤，哪也別去！”

我邊哭邊反抗，卻撼動不了分毫。

季予白將我的雙手交疊，摁在頭頂，另外一只手捏住我的下頷，溫熱的唇舌強硬地撬開我的齒關，強硬地長驅直入，隨后我嘗到了薄荷糖的清涼氣息。兩人的唇舌吮吻交纏，呼吸亂了節奏。

導演喊咔后，我們面色潮紅地分開，紅腫的嘴唇上還掛著銀絲。太過入戲，悲傷的情緒止也止不住，我哭得抽抽搭搭地。

季予白將我半抱在懷里安慰，輕輕擦去我的眼淚，故意開玩笑道：“彤彤，別哭了，讓那群CP粉看見我把你惹哭了，豈不是要撕了我。”

導演看了遍監視器，皺著眉可惜道：“小季啊，要拍的是強吻，你的動作也太過溫柔了，重新來一條吧。”

晏聞森聲音冷硬，不容質疑道：“就拍到這里。”

導演還想爭辯兩句，被晏聞森可怕的眼神嚇得噤了聲。

這條結束，我去房車休息，晏聞森當了回不速之客。

晏聞森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發出脆響的指節暗示著他處在暴怒的邊緣。

“小曲，我說過，不讓你拍吻戲。”

“你真的，很不乖。”

他這副嘴臉真令人作嘔，我不客氣地回懟道：“你管不著。”

“晏聞森，你少對導演指手畫腳，拍攝的細節什么時候由投資人說了算的？”

晏聞森怒極反笑，“季予白就這么讓你意猶未盡？當著我的面給我帶綠帽，你真是好樣的。”

我緘口不言，落在他眼里，就像是默認。

“小曲，這部劇你不用拍了，女主角換成夏若瑜。”晏聞森輕描淡寫地否定了我的角色。

我辛辛苦苦試鏡，爭取角色，進組前為了貼合角色暴瘦15斤。憑什么他要搶我的東西，討好他的心上人。

我壓抑著怒氣，盡量理智地跟他講道理，“這部劇的投資人不止你一個，夏若瑜沒人氣演技不明，并且我和季予白的二搭是這部劇的賣點，只要我沒出什么爆炸性黑料，其他投資人不會同意換角的。”

晏聞森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黑料，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