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去又來,惹得滿山翠色搖擺不定。等到風雨一道寧靜下來,山色欲滴將天地相連,隱現的山峰剛剛好成了引道高梯,一柱擎天。
“今天這個樣子會不會再下雨?”油菜地那邊商量好了,接下來就是按部就班的去做,店里面半智能的管控,更是不需要隨時盯著,徐慶廉打算出去轉轉,隨口向前臺的小姑娘問了一句。
小姑娘是當地人,大巴車快到三清山前有一站紫湖鎮,小姑娘家就在紫湖鎮:“山下應該不會了,如果去山上,還是帶一件雨衣的好。”
“好,多謝。”
徐慶廉本身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上山去的——上次遇到那個女孩子,看過她的畫,前者對于父親交給自己的事情有了新的想法。
智能化和簡約風和三清山的景色到底搭不搭、又或者可以在民宿的整體設計融入一些寫意風格?并且據此做出一些相應的衍生品開發?
“路滑,還是當心些。”徐慶廉側過頭去,看到了一位手里提著一袋子香燭和紙錢上山的奶奶,“這兩邊還是很危險的。”
老人家的步伐遠比徐慶廉輕快得多,顯然是經常走這條山路。徐慶廉跟在后面,一個轉彎就落后了三五米,再一個轉彎,徐慶廉就要靠著路旁的石頭歇歇腳,喘一口氣。
已經被老人家落了好遠,徐慶廉再有好勝心也不會放在和老人家比爬山上,只自顧自的嘆氣:“老奶奶身體可真好,等我們這些人到了這個年紀,還能不能走得動都是回事!”
這樣的話題,司卿歡和朋友們在微信群里面同樣討論過。結論顯而易見——和徐慶廉差了不到一輪的他們,追求已經降為了能夠活到退休。
越來越大的壓力,以及壓力之外對于自身價值的懷疑,讓同司卿歡一樣的大學生們,越發的找不到自己該走的路。
“這邊沒有山前的風景好,小伙子,你走這邊干什么?”
徐慶廉不是那種小說里面的霸道總裁,更不可能身邊一堆‘保鏢’簇擁著。父親的連鎖民宿能夠做起來,一則靠得是這些年鄉村發展的政策,二則靠得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明知道要爬山,是絕對不可能西裝革履的。
“爺爺為什么覺得我是來看風景的?”一件棉長袖,有些松散的闊腿褲,徐慶廉自問除了爬得慢以外,應當沒有什么破綻。
“手里什么也沒有提,你總不是來上香的……”徐慶廉問了,老人家也就沒把他當外人,上下打量了前者一番,“再說哦,這個時候年輕人不是來旅游的,哪里有時間來我們這山上?”
聽著老人家的解釋,徐慶廉不禁啞然失笑。
“小伙子你慢慢休息,我先上去了!”說罷,老人家用手指了指上山方向的路,撇下還在發呆的徐慶廉,繼續向上走著。
老爺爺走了不久,徐慶廉也站起身來,奔著山上一步步走著。
峰回路轉,風掃常青,因為老爺爺剛才那一句話,原本沒有注意到四周的徐慶廉也嘗試著能夠從周遭重復的山景中找到不同。
山前有山前的美,山后有山后的美,哪一方都不是單調的。
稠云風難調,愁思靈臺擾,只是風吹過眉梢,總能同翹起樹梢一樣,解開鎖起的心事,拉著人的眉眼向前方看去,仔細腳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