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鑒長云，紫霧騰飛霄。山間的夜色向來算不上瑰麗，只是當分別緊跟著催趕，司卿歡對這樣自由的山水可謂是無比眷戀。

“再照兩張吧……”落在相機里，就像是留在了心上，有朝一日也就必然要落在紙筆之端，司卿歡再一次把相機的參數調整好，對準了那一出聚集著人氣的平臺。

云霧最好遮掩繁星，卻遮不住人間的點點微光。司卿歡很少畫這些題材，可攝像機里存了不少——人間煙火最能激蕩起愁云籠罩下的心靈。

銀屏鋪了一地，山月悄悄描摹著來往人的影子。才登上石階不久，司卿歡感覺到自己的影子又被罩上了一層的時候兒，下意識回過頭來：“又是你……”

“抱歉，打擾到你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程舒清也會選擇一個人散散步。思考自己放棄博士深造，放棄出國留學，選擇回到家鄉到底是不是對的，又有什么意義。

于是兩個人的相遇也就成為了必然。程舒清沒有可能刻意尾隨司卿歡，甚至在靠近之前都并沒有認出后者的身份。

只是因為司卿歡站的位置靠著石頭邊緣近了，龍虎殿外這塊石頭，有虎龍之形，只是一個站不穩，在這樣潮濕的夜色中，就很容易失足摔傷。

“沒關系。”司卿歡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么像是陰魂不散一樣，竟然又和自己見面了。朝著龍虎殿內拜了拜，急匆匆的就要按原路走回去。

心里邊兒更是開始盤算著：面前的人應該會顧及這里供奉了許多神仙，不會亂來。如果自己呼救，不遠處酒店里的工作人員和游客，以及三清宮里面的道長們或許也能聽得到……

“我只是剛好路過，看你站在這里比較危險，真的沒有惡意，我……”

“謝謝。”此時此刻的司卿歡，就像是腰側沾上了不舒服東西的貓咪一樣，整個人扭曲而僵硬的避開程舒清。

只是后者顯然又一次注意到了司卿歡手里的相機，在二人距離越遠的同時，還不忘了補上一句：“你去紫煙石那邊看過落日么？”

“拍一拍落日也是很好看的。”

一口氣跑回了山上的酒店，司卿歡慶幸著自己沒有走遠，只打算一早上就從山后回到玉靈觀，拿上自己留在那里的畫具，和山玉道長道個別，是時候該回BJ上學了。

“落日也很好看。”

“紫煙石。”

記得自己也問過酒店的工作人員，到哪里才能看到落日，后者是說過一個什么石，可司卿歡走出去很遠也沒有看見，只當前者說的是這個帶著赤紫色的山石，還想著四周多是松樹和高林，哪里看得到落日？

會想起來，有些木訥的男人并沒有花言巧語的哄騙，司卿歡心里也終于放松下來不少。其實前者看起來并不像是個壞人，但又有幾個壞人會把“我是個壞人”寫在頭上呢？

“下次來，去紫煙石看看，希望不要再遇到那個奇奇怪怪的人。”

有時候緣分就是‘冤家路窄’，是我克得動你，便反而牽著你的心，邀你一道共明月，同長風。

“要走了？”

“這是李姐姐早上拿過來的杜鵑花果脯，今年的杜鵑花還沒有開，這是去年的。”山玉道長知道司卿歡喜歡吃竹筍，也早就收拾了一小包給后者裝好，“先不要剝皮，不然很容易不新鮮，不好吃了。”

“李姐姐說今天上班，這個果脯你可以送給你們導員……雖然我想你可能更愿意留著自己吃。”

一邊說著話就被山玉道長送到了已經約好的摩托車上，司卿歡就這么稀里糊涂的像是來時一樣，整個人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兒，到了目的地，又回到自己出發的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