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ck!這些兔子根本就殺不完！殺完一層還有一層，只有上帝才知道外面還藏著多少只兔子！”

先前用特種作戰知識向張堯提問的克里斯嘶吼道。

響徹身前的重機槍轟鳴震耳欲聾，壓根沒給他留下被同伴們聽到的機會。

包括他手上這一挺在內，總共三挺重機槍架在銀行大廳中央，瘋狂地朝前方傾斜著火力。

長蛇似的彈鏈飛快涌動，又一刻不停地朝另一側噴吐著名為彈殼的“遺骨”。

偶有個別“遺骨”因抖動離開了既定軌道，飛射到蹲伏在一旁手持步槍掃射的安保人員頭上。

與頭盔碰撞出清脆響聲的同時，也令鐵皮之下的安保人員眼前一陣旋轉。

“該死的！我還沒被那群瘋兔子啃死，就先要被你的子彈砸死了！”

被砸到的安保人員忍痛咒罵一聲，褪下已然用盡的彈夾，伸手摸向本應放著滿載彈夾的身旁，卻一抹手摸了個空。

“你那兒還有彈夾嗎？分我一個。”他轉向在身旁同樣蹲伏的隊友。接著槍口迸射出的火光，他發現對方也再沒存貨。

他只好扔開手里的燒火棍，從胸前解下一枚手榴彈，拉開保險銷，大喊著“Fire in the hole”朝前方用力拋出。

用不著刻意瞄準，反正除身后外，他所能感知到的任何方位都塞滿了鹿角兔，只要扔出去就能造成有效殺傷。

手榴彈劃出一道不起眼的弧線，朝攔在前方的棕色毛絨高墻飛去。

這堵高墻由鋪天蓋地的兔子們組成，它們通過被RPG震碎的玻璃進入銀行內，迫不及待地朝新鮮血肉沖去。

由于一時間撲食的兔子實在太多，它們竟在本應寬敞無礙的空中擠成了一團。

先些到達的鹿角兔還知道為自己和同伴留出振翅飛翔的空間，后趕到的鹿角兔就只能見縫插針，縮著怪異頭顱擠進任何一個空隙中。

于是足夠支撐兔身飛起的有力雙翼相互撞擊，一只只翅膀在這不分你我的撞擊中被打斷，令飛翔的兔子徑直墜落。

有兔子墜落，又有起先被打落的兔子重新飛起。讓這堵墻壁表面附上了一層完全由兔頭組成的“流水”。

手榴彈扔進這無處不在的兔頭中，通過縫隙鉆進它們之中。爆炸產生的破片從內部炸開，飛散向四面八方殺死無數只鹿角兔。

然而更多鹿角兔隨即涌了上來，將好不容易得到空隙瞬間填補。它們包圍著銀行之外，里面的人無法看清到底還有多少。

看著子彈依舊從重機槍中傾瀉，一排排一片片打落鹿角兔，克里斯心中升不起屠戮的快感，他越打只覺越麻木，因為根本看不到這場無意義戰斗的盡頭。

噠噠噠，噠噠噠，咔。

無休止的子彈出膛聲后，是一道機械的機擴按動聲。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的他側頭看向機槍側面，發現原先拖得老長的彈鏈已消失無蹤。

子彈打完了。

他清楚得記得小隊出發前為每挺機槍準備了兩個彈鏈，加起來一共1800多發子彈。

就這么一會就全用完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環視向四周迫近的鹿角兔群，指望它們的數量因火力傾瀉而稍有減少。

然而他的期望不出意外地落空了，兔子依舊擁擠著彼此，爭先恐后地朝他們沖來。

“別他媽愣著了，你想被啃成骨架嗎？趕緊和我們離開這里。”一道巨力扯過他的肩膀。

是弗蘭克，他眼見現場最強大的火力——三挺重機槍一一失去了彈藥，深知無法繼續抗擊的他選擇帶著隊友們一齊撤退。

他預想的撤退位置是地下，也就是金庫所在的位置，遍布撤退路線上的狹窄通道能有效減緩兔子們的追擊速度。

小隊隨即在他的指揮下扔下耗盡彈藥的槍械，向位于身后的通道中快速行進，而作為隊長，他資源落在最后一位，為前面的隊友進行掩護。

然而他錯估了鹿角兔們的實力，當重機槍停歇，這群饑餓到瘋狂的兔子們立即撲打翅膀向他沖了過來，零星的步槍點射根本無法阻止。

一只精力充沛的鹿角兔率先撲到他身旁，靈巧地繞過揮擊而來的槍托，一口咬在弗蘭克沒有被防彈衣覆蓋的腳面上。

尖利的犬齒深深扎入皮肉還不夠，兔子竟詭異扇動翅膀，在半空中像鱷魚一樣旋轉翻滾起來，生生將一大塊紅肉從活人身上撕下。

“啊！”缺失了負責運動的肌肉，弗蘭克不受控制地撲到在地。“快走！別管我！”

他咬牙翻過身，舉槍瞄準那只大快朵頤的兔子，用一串精準快速地三聯點射結束了對方的生命。

就在他用一把槍擊殺的一只兔子的同時，數不清的兔子撲了上來，它們各自尋找好易于就餐的位置，啃咬起厚實的防彈衣來。

鐵皮在它們嘴下都不過是不堪一擊的小菜，又更何況防彈衣。前赴后繼的啃咬之下，弗蘭克的身體很快暴露了出來。

一只兔子將頭拱進挖出的小坑，正要下嘴撕咬，一發子彈打在了它的身上，令它一頭栽倒在小坑里。

“我們這個月的工資還沒到手呢，老大，你死了我們該向誰討薪？”一名安保人員奔跑到弗蘭克身旁，于另外兩人一起拉著他的手向后拖拽。

在他們身后，其余十來名小隊成員齊齊抬著步槍，向成群的涌來的鹿角兔們一刻不歇地開槍。

弗蘭克強撐著爬起，在他們的幫助下一瘸一拐地跑起來，捏緊拳頭一下又一下地捶打則最初拽他的人，說道：

“你們這幫狗艸雜種，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要回來？你們那點槍根本擋不住那些瘋兔子，都趕緊給我滾過去。”

“那也比眼睜睜看著你去死要強，老大。”他說道。

事情正如弗蘭克所說，這些安保人員的火力對似乎永無止境的鹿角兔而言造不成任何威脅。

子彈落在兔群中，就像一枚粟粒掉進大海，掀不起一絲風浪。

兔群化作一道席卷的棕色旋風，轉眼間吹到了停住腳步的安保人員跟前，前赴后繼地撞擊在他們身上，直至將他們全數撲到。

包括弗蘭克在內的幾人再一次倒下，通過防彈頭盔的覆面望向外界，屬于人類的一切本能統統在迫近的死亡前消失，只剩下沉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