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收獲滿滿的商族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大家興奮不已，互相交流拳頭，適應巫的力量。

商曜也不再需要翻譯，能夠與族人們進行溝通。

“神使，為什么會有那么多野人追你啊？”

有族人湊到他身邊問道。

商曜則看向了一旁的主癸。

主癸笑著對族人解釋道：

“因為野人想吃他，所以便追他。”

族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走到一邊告訴朋友們。

商曜和主癸放慢步伐，故意落到了隊伍最后。

主癸這才說道：

“是我給你的那塊泥土操控了野人。”

“你作為禁術，連通天地時觸犯了它的禁制，褻瀆了當年神戰敵人的天神。”

商曜聞言，思考了片刻，問道：

“對方的天神叫什么？”

若這個世界的氏族，與華夏歷史有相似之處。

那么這位天神，或許在華夏上古神話當中出現過，正如商族的“帝”。

主癸搖頭：

“并不知曉，它的記憶也被抹去了，神戰結果遵從天地的規則，我們記不得歷史，敵人未必對商族還有認知。”

“我在戰巫秘藏帶來的畫面中，看到了商族先賢的畫面，商族曾經是一個偉大的氏族。”

商曜跨過一個被踩死的野人，踏著血紅的草地，繼續道：

“我聽到了有窮氏，那是我家鄉射日英雄大羿的部落，即便后來篡夏的有窮氏首領，也繼承了羿這個名字，叫做后羿。

不僅如此，先賢還提到了青丘在內的九尾四部。”

還未穿越時，商曜在得知主癸商族大巫的身份后，便對上古歷史進行了一番收集。

但先秦時代的歷史極難追溯，大都是史書上的記載。

所以更多的還是從神話故事中去尋找。

“我沒記錯的話，華夏上古信奉九尾狐的不同勢力，分別是青丘、涂山、純狐、有蘇，剛好符合先賢所說的四個部落。”

主癸靜靜聽完，緩聲道：

“或者是平行世界也說不一定，若非趕時間，其實我想在你的世界把物理學會了，試試那些定律在這邊是否有效。”

兩人的交流橫跨了不同的世界，卻也樂在其中。

主癸繼續道：

“帝的慈悲包含了歷代大巫的慈悲，他們是組建你身軀的關鍵之物，想來以后你挖掘出更多的秘藏，便能看到更多的商族歷史，從而完善氏族的文化。”

商曜笑了笑道：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如果是把人獻給上天，然后煮了分食，那還是不要存在的好。”

主癸笑呵呵道：

“分食？搶先祖天神的祭品可是大不敬，這一點我還是記得的。”

他背著手停步，渾濁的雙目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部落。

沉默良久，他輕聲說道：

“商曜，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已經在病床上等待死亡。

我看了你的一生，平凡家庭，平凡的童年，平凡的學歷，平凡的工作。

很和平，可未免太過枯燥。

知道我為什么會選你嗎？”

這個問題同樣是商曜心中的疑惑，他并不知道主癸為什么會選擇他，畢竟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任何人通過巫術到了這邊，都會成為強大的戰巫。

“為什么？”

他問出心中疑惑。

主癸不緊不慢道：

“因為你太安靜了，全身器官衰竭根本沒有激起你心中一絲波瀾，沒有傷心，沒有對死亡的畏懼，更沒有對現實的不舍，才活了二十多年，比我都還要看得開。”

商曜神色輕松，無所謂道：“無聊的日子，盡早結束的好，只是可惜我生病前剛買了月卡，雖然遺囑里把賬號留給朋友了，但不知道他會不會幫我玩。”

“所幸我給你的人生并不無聊。”

主癸眉眼平靜，滄桑的面容布滿了歲月溝壑：

“僅從俘虜口中得知的七渡原，中小氏族林立，若商族要崛起，七渡原便是必須跨越的障礙。”

商曜嘴角揚起，道：

“心理準備我已經做好了，也試著推斷過如何去與其他氏族爭奪生存空間。

首先，巫是一個氏族的守護力量，但不可能所有巫都要上戰場。

有人適合后勤，有人適合管理，若巫術的玄妙包羅萬象，那么有些巫甚至適合去種地。

不用的巫，差距是很大的。

單說我遇到的有霧氏的巫，在我面前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在戰場上相遇一刀便能了結。

所以精英化的戰爭，單個強者壓制成群弱者，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戰爭形式。”

“精英化……”主癸看向商曜：

“牛羊成群，猛虎獨行？可惜為了保證接任儀式不被外來力量影響，俘虜被我隨手殺了，否則倒是可以回去映證一下。”

“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商曜沉吟數息，提出一個問題：

“那天你教我六脈神劍，曾說過天地在演化，巫術的數量無窮無盡，一個新事物的誕生，往往代表更多巫術的出現，那我這個新事物的出現，會不會使天地間誕生以天外靈魂為基礎的新巫術？

或許，此刻便有強大的巫察覺到有新事物出現，正在研究新的巫術。”

主癸啞然，他倒是沒往這個方向去想，畢竟召喚天外靈魂是禁術，他已經用完了。

但禁術，是可以拆解成普通巫術的。

如天外靈魂所需要的大地胎血，便是禁術的附帶巫術。

而且，大地胎血與天外靈魂有關，是這個世界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

它并不是用一次少一次的禁術，或許真如商曜所說，苦寒之地外，已經有巫悟出了如何召喚大地胎血。

不過，他的大地胎血與禁術息息相關，沒有禁術的結構，這東西的效果便會大打折扣。

“若非戰巫，你應該能在巫術這條路上走得很遠。”

主癸說道。

“我不會放棄對巫術的探索，”商曜目光堅定，“多學多悟，即便只能悟出寥寥幾道靈光，也能讓我挖掘自身秘藏的速度邊快。”

兩人朝著部落走去。

西方，夕陽帶著整個世界墜落。

而明天，它會以重生之姿在東方熊熊燃起。

“明日便進行接任儀式吧。”

“這么快？”

“我已經等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