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曜巡視了大概兩個小時,決定偷一偷懶。
他難以壓制心中的期待,想要再次溝通天地,成為一個揮袖就是激光炮的法爺。
野人昨晚肅清過一次,部落周圍也有壕溝,不管發生什么事,他也能第一時間醒來。
仗著靈覺羅網,他直接在原木橋上坐下,閉上雙眼進入靈魂領域。
成功了一次,他再次去溝通天地,耗費的時間便大大減少。
當浩瀚無垠與玄厚沉重的感覺同時充斥靈魂,他雙目睜開了一絲。
一只眸里,清光上揚。
一只眸里,濁光下沉。
所有巫術的前提,都需要感悟出天與地的靈光,有底有頂,方能包容“鑰匙”。
商曜已經悟出了天與地的靈光。
但沒有接受過系統性學習的他。
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干嘛。
而且,主癸說戰巫很難學會通用巫術,更不記得過戰巫這個職業有什么特殊巫術。
要不……先隨便悟一個簡單的?
商曜心中決定好了。
先悟人體的生命之源——水。
他的心思投入靈魂領域,保持著與天地的溝通,緩緩在云海上站了起來。
“天。”
手里出現一團清光。
“地。”
又拿出一團濁光。
他想象起了水。
雨水,從天而降,滋潤萬物。
河流,流淌人間,生機奔流。
山洪,淹沒山野,帶來毀滅。
…
他靜靜注視著空氣,有點點藍光涌現。
隨著藍光越來越多,他漸漸感受到來自肉身的沉重壓力。
那壓力甚至滲透入靈魂領域,碾碎了許多藍光。
“咔——咔——”
藍光明顯無法承受,顫抖起來。
商曜越去想象水這種物體,來自肉身的壓力便越大。
隨著“砰!”的一聲,藍光全部潰散,消逝于空氣之中。
“靠!”他暗罵一聲,在現實睜開眼,渾身大汗淋漓,肌肉在下意識中繃緊了許久。
不是靈魂領域的大地沉入現實的原因。
而是戰巫真的很難學會巫術。
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靈光的誕生,每一滴血都在逼他退出靈魂領域。
仿佛是在說:
有我還不夠嗎?
因為抗拒巫術,所以才對巫術具有防御力。
切身體會到這一點,他不知該欣喜還是懊惱。
若靈光順利誕生,就得擔心身體能否抗住巫術攻擊了。
提著銅刀起身望向部落外的田野,晚風蕩過,靑褐色的黍穗像海浪翻滾,發出“沙沙”聲。
這種糧食,是地球人類最早的栽培谷物之一,成熟期一般在七月至十月。
口感肯定比不得大白米飯,但也提供了相當高的蛋白質與許多人體必需的營養。
商曜心中的煩躁被眼前祥和的景象撫平,在遠比家鄉更明亮的星光下長舒一口氣。
看來是徹底當不成法爺了,悟個水都這么困難,更別提組成六脈神劍那數千道靈光。
既然如此,巡邏去。
他準備繞部落一圈,剛好看到了巡邏外圍的三個巫士路過。
想要打招呼,卻聽到了沙啞磨耳的鳥叫:
“哇哇哇!!!”
驚恐不已的玄鳥從南方飛了回來,越過商曜徑直沖向部落廣場上的老人。
“哇哇!”(大巫!野人打過來了!)
它落在主癸的懷里,不斷用腦袋拱他的手。
主癸紋絲不動,此刻他操控著上千人的靈魂,極為細致的幫助族人們覺醒巫的力量。
讓普通人后天成為巫,本就是違背了天地運轉,那道召喚天外靈魂的禁術,每一個步驟都被他利用到極致。
玄鳥欲哭無淚,不斷撲騰翅膀扇主癸的胡須:
“哇哇哇!”(你醒醒啊!滿山都是野人!)
天翻地覆的靈魂領域中,主癸面色極為凝重。
他聽到了玄鳥的聲音。
但此刻,他的袖中伸出許多半透明的絲線,探入空氣,連通了族人們的靈魂。
已經開始幫助族人覺醒巫的力量,擅自退出恐怕會損害族人們的靈魂。
目前的商族無法承受這個后果。
輕輕閉上雙眼感應片刻。
隨后猛地睜開眼睛,盯著側方浮島上那一動不動,被鎖鏈牢牢困住的血紅色泥土,冷哼道:
“原來是你在作怪!”
剎那間,數不清的靈光自他眉心迸發而出,頃刻間便組成了一頭漆黑猙獰的巨大狼影。
【天狼吞月!】
主癸心隨意動。
“吼!!!”
狼影得到命令,仰天長嘯,猛撲向泥土,一口將其吞下!
某種極為隱秘,且能散發到現實的波動被完全隔絕。
“褻瀆之術……必須扼殺……”
宛如刀割玻璃般的厲鬼嚎哭被主癸聽到。
“褻瀆之術?”
“褻瀆誰?”
老人喃喃自語,記憶中,一些模糊身影扭曲猙獰。
隨著狼影不斷壓制泥土,一些信息也傳回了主癸的腦海。
“哈哈……”
他面色舒緩,突然長笑起來。
這塊泥土蘇醒,暴露了它是一種活靈,靈內空空如也,只剩一道禁制:
摧毀一切敢于褻瀆神的存在。
商曜連通天地,等同于他這道“禁術”觸犯了泥土的禁制,褻瀆了那位“神”,所以它才會向外招來最好控制的野人,意圖扼殺商曜。
主癸眼中閃過猩紅光芒,得到神戰對手的線索就好,就怕什么也不知道。
輸了神戰,被抹去歷史,是從天地萬物的層面抹去,任何人都不會記得曾經的商族。
雖然主癸的記憶模糊,天界的帝也活得好好的。
但這塊來自敵人的泥土,只剩下禁制。
他發現活靈內,有某種東西被強行抹去的痕跡。
主癸記憶里也有一模一樣的痕跡,不過有某種巫術將那能夠抹去記憶的力量抵消了,應當是以前的族人釋放的。
并且,泥土的敵意并不針對商族,針對的是召喚天外靈魂這道巫術。
說明泥土已經忘記了商族,只剩下本能,即便是泥土的主人,至少也像他一樣記憶模糊。
主癸無法離開苦寒之地,待在他靈魂領域的泥土被視為他的所有物,散發的波動同樣無法離開。
除非苦寒之地壓不住。
一塊活靈,明顯不夠格。
這就形成了敵在明商族在暗的局勢,一出去就被察覺的事不會發生,整個世界都忘掉了商族。
出去后可以慢慢調查敵人的底細,徐徐圖之。至于掩蓋商曜這道禁術的手段,不是難事。
“找一條好跑的路,讓商曜先引走野人,清晨我會帶著族人們去支援他。”
對于當下的危機,主癸也只能想出這個辦法,通過大巫和玄鳥的聯系,下達了命令。
玄鳥雖然神志不清的亂搞了許多年,但繁忙的一夜情也令它極為熟悉這片區域的地形地貌。
現實中,它得到命令,急忙飛向商曜,咋咋呼呼道:
“哇哇哇!”
商曜不明所以,“找到第三個巫了?”
玄鳥情急之下點了點腦袋。
它退化了太多,嗓子里發不出人音。
目前野人離得還遠,行進速度也很慢,可以先把眼前的紅發男人帶去看看情況,到那時就不用解釋了。
“哇哇!”
它朝著南方飛去。
商曜先是找到巡邏外圍的巫士,告訴他們自己要去尋找對部落有威脅的巫,隨后迅速跟上了玄鳥。
在他看來,野人的威脅遠遠沒有有霧氏的巫大。
“也不知這次打野有什么收獲?”
他穿行山林,眼中閃爍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