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翻來覆去，擔(dān)心著姜曲他們不知能不能找到錢如月。她和褚斑歇在了菊香的房里，本來男女共處于禮不合，但在鐘大夫見到褚斑個頭小，又是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以為也就是個十一歲左右的孩子，完全沒把他跟顧長生往營養(yǎng)**的方面想。就覺得既然還是孩子倒也沒什么。

菊香心地好，把自己的床鋪?zhàn)尳o了“生病”的褚斑，跟顧長生一起打地鋪。顧長生翻身，聽到黑暗中菊香為怕吵醒褚斑有意放輕的聲音，“你睡不著么？是在擔(dān)心那位姑娘么？我爹說過吉人自有天相，我想她會平安的。”

顧長生也是小聲道，“菊香姑娘，你心腸真好。”

該說他們父女兩的心底都好，幫著村里的人，卻都是義診。

昨日派了那么多碗藥，卻也沒見有人付過診金。難怪這醫(yī)廬破破爛爛都沒錢修葺。以前義父生病，缺一文錢，大夫都不愿賒著，非要她湊夠了診金才肯醫(yī)治。

她曾在背地里罵過那大夫，覺得既是做大夫的不救死扶傷還見錢眼開太不厚道，巴不得他也染了大病，嘗一嘗被病痛折磨的苦。說也湊巧，沒幾日就聽聞那大夫還真不知得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病癥，醫(yī)者不能自醫(yī)。嚴(yán)重到下不了床榻。

義父也不曉得怎么知道她曾在背地里偷罵那大夫的事，只把她叫到閻王爺神像跟前，告訴她這怪不得人家也不怨人家，雖說是該懸壺濟(jì)世，但家中也是有老有小，要養(yǎng)家糊口。

還讓她以后不論如何，心中都不要生忿生恨生惡生怨，還告訴她那些都是比病痛更可怕的東西。

菊香聽到長生夸她，有些靦腆，“你別太擔(dān)心了，好好休息，或許明日一早起來就能見到那位姑娘了。”

顧長生抿了抿嘴，她也想睡，但睡不著也沒辦法。就怕是因?yàn)樽约翰凰庞绊懥司障悖障忝魅者€要一早起來煎藥的，要是沒精神可就糟了。顧長生道，“你也早點(diǎn)睡吧。”

她閉起眼，假裝睡了。也不曉得是過了多久，又是聞到白日在山上聞到的那股子香甜味。菊香心細(xì)，入睡前是檢查過灶頭的，廚房里肯定是沒生火蒸著東西。那這味道哪飄來的，挨近的哪一戶沒睡在煮東西要吃宵夜？還是又是聞錯了。

她心里正想著，突然聽到外頭好像傳來鎖頭被翻動的聲音。她扭頭看了一眼睡著的菊香，起身走到窗邊。

房外站著一個人，因?yàn)槭桥^散發(fā)又是用背對著她看不清楚臉，只是看身形就知道不是姜曲他們。

小偷？若是村里人怎么會不知道這鐘大夫也是個窮大夫，沒多少積蓄。而且要偷，找遍醫(yī)廬也就是藥材值些錢，可藥材都堆在隔壁房里，要偷也該去隔壁房偷吧。

那人伸出了左手抓住了鎖頭，那只手說不出的瘦，瘦的像是皮包骨，手指關(guān)節(jié)十分突出。某種液體從他指甲里滲出來一滴一滴滴在地上，顧長生瞬間就聞到了血腥味。

她傻了，天暗她實(shí)在分辨不清楚，那是血么？

那人突然舉起了右手，用手里生了銹的斧頭開始劈門上的鎖。金屬特有的激烈的碰撞聲驅(qū)散了夜里的安寧。邊砍著邊是喃喃自語的重復(fù)著，“我的石頭……我的石頭……”

這么大的動靜把菊香也吵醒了，起身來到窗邊急急問道，“怎么回事？”長生沒有答她，這種狀況已是傻傻說不出話了，菊香也往外瞧。

那鎖質(zhì)量也算是很好了，或許還因?yàn)楦由P鈍了的緣故，雖是連著劈了好幾下，鎖頭倒也還頑強(qiáng)的撐著，堅(jiān)持著使命。

那人卻還是不知疲倦，重復(fù)著他的話，他的動作，“我的石頭……我的石頭……”

菊香認(rèn)出了那聲音，輕聲喚道，“張生。”

那人頓時停住動作，以一種十分緩慢的速度把臉轉(zhuǎn)了過來。

顧長生吃驚，她跟張生下午才見過，不過幾個時辰，那人已是骨瘦嶙峋。臉上的顴骨突起，眼窩子凹陷。宛如是一具被一層薄薄的皮膚包裹著的骷髏，張生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們，因?yàn)檠鄹C凹顯得那眼珠子突出得厲害，好像隨時會從眼眶里掉出來，眼角處溢著血，染得領(lǐng)子一片鮮紅。

菊香控制不住心中恐懼，不由的喊了出來。張生拖著斧子走了過來，那斧頭在松軟的泥土上劃出深深的痕，他神情呆滯好像已不認(rèn)得人了。“我的石頭，我的石頭呢！”

說罷抬起斧子朝她們劈下，好在是砍在木窗上，為她們擋了一劫。張生開始朝窗框砍，那細(xì)木條可不比鐵做的鎖頭，才兩下，木窗上的木條就斷了兩根。菊香幾時遇見過這種場面，叫得更厲害了。

褚斑不曉得什么時候挪到了顧長生身邊，扯了扯長生衣袖，“長生師姐，蹲下。”

顧長生反應(yīng)過來，捂住菊香的嘴，學(xué)褚斑蹲著。張生還在揮著他的斧子，他們聽到那窗框上的木條一根根裂開，又看著斷裂后的木條落了下來砸在地上。

張生將窗上的木條都砍完，靜靜的朝屋里掃了一眼，菊香身子在抖，就怕張生從窗口爬進(jìn)來。褚斑小聲道，“他爬不進(jìn)來的，他身體已是僵硬了，跟行尸走肉雖有區(qū)別，但也差不多。”

顧長生小聲問，“他怎么會變成這樣？”這感覺已經(jīng)不像是人了，就算是受不住打擊真的瘋癲了，也不至于變成這樣吧。

褚斑道，“應(yīng)該是被什么邪物附身了。”

張生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倒也如褚斑說的沒直接朝窗戶爬進(jìn)來，而是拖著斧子又回到了門口那開始砍那鎖頭，要從門口進(jìn)來。

長生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察看，見到那張生一心一意在鎖頭上。她知道那鎖堅(jiān)持不了多久，也慶幸那張生如今當(dāng)真是神志不清了，沒直接朝木門上砍，否則整個木門都會被卸掉，又何必非要糾結(jié)那把鎖。

長生瞧了一眼角落里她的包袱，爬了過去把包袱拖了過來。然后把包袱打開，抓出一大把黃符來，“這些有用么？”

————————————————

晚上還有一更，當(dāng)補(bǔ)償?shù)抹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