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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楔子:珠胎暗結
狼煙之地,荒蕪之丘。
放眼已盡是黃沙沒枯骨,風一遍遍吹著,卻吹不散滿目的蕭條。已忘了更換季節的世界難覓人煙,近似活煉獄。
這是無人靠近的死地,五百年之前那一場天降邪火把關于這里的一切燒成了支離破碎的傳說,漸漸地甚至無人有興致再說。老人們豁著牙,瞇瞇眼看向這天放赤光的一方,搖搖扇子只好說:“唔。。。那場火可是大得很哪!大得很。。?!背酥?,便沒了下文。
是的,這里是被遺忘的邊緣。就算突兀地出現一個人影,也不會掀起任何漣漪。一個瘦削的身影岣嶁地坐著,是個老婦人。她披著破舊的斗篷,斜倚在一枯枝旁。一動不動。像剛出現,又像已經等了好幾個世紀。
白晝已盡。寒意罩上荒野。天幕一點點暗了下來,直至黑夜。
這里的夜也是詭異地嚇人,也無星光也無月,一片漆黑。老婦人的身影已完全隱沒在夜色中。仍是一動不動。
突然,天際一顆流星劃過。感覺到光線,婦人猛的抬起眼來,干裂的嘴唇輕輕哆嗦了一下:“終于。。。還是來了啊。終于。五百年了。。。”
流星一路落向老婦人的方向,很快就能清晰地看見一個高大的輪廓,是個異裝的男子。此人滿身幽藍的光線在暗夜里跳動,像一簇火苗,燙眼卻讓人移不開視線。
落定,風止。
終于,看清眼前人。
他一身寬襟黑袍。那幽藍的光線來自他恣意披散著的落落長發,幾縷熒光拂過冷冷的下頜,稱著棱角分明的臉型透出絲絲涼意。當他掀起睫毛的時候,一雙眸子就像凍在冰里的夜明珠,吸人魂魄又拒人千里,直教人啞然。唯一給這張讓人屏息的臉帶去一絲柔和的,是他額間的一串水滴狀白鑲珠,像是要撫平雙眉之間似有若無的疼痛。
“說吧,在哪里?”他張口便問,凜冽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一雙光華四射的眼睛半瞇著,根本就沒打算瞧眼前這位老婦人。
婦人卻是抬起頭,斗篷的帽子被掀下,露出花白的散發。她定定地望著眼前人,眼色復雜,不語。
良久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幽藍君(暫且這樣稱呼他吧o(╯□╰)o)眉間不耐煩地一蹙,轉眼間右手的虎口已經卡在老嫗干瘦的脖子上。他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你想瞞?可知道隱瞞在我這是徒勞的。。?!笨蓱z的老嫗無半點回旋之力,身子顫抖著,雙眼卻無懼地迎上眼前人傲然的目光。
兩人對視的瞬間,幽藍君眼神微微一動,所見的老嫗全身雖已病老不堪,可她的目光卻清澈如新,像有流水淙淙而過。這種目光,就像。。。想到這里,幽藍君垂了下眼簾,嘴角輕蔑地一撇。再不做他想,指尖輕輕用力,已有一輪藍光迸出,直入老嫗的太陽穴,勾出一幅光影流轉的圖像——是個邊遠之地普通和樂的小村莊,其間一小瓦房閃閃發亮。
“哼~找到了。”我們的幽藍君纖纖玉指一松,婦人便一聲不吭,像散了架一樣倒在原先的枯枝旁。她剛才還清澈無雙的眼睛,已經永遠地閉上了。
幽藍君指尖空彈一陣,嘆著氣朝身前的尸體欠了欠身子:“對不起了,天機婆婆。你這一生知道的太多,希望來生能了無秘密一身輕松?!蓖蝗?,他覺得指尖有點麻,似乎是剛才在讀取記憶時遇到了極大的阻體,這倒是極少見的現象,看來天機婆婆一定有很多死守的秘密吧,所以才老得那樣快。誰能沒有秘密呢?又站定了一會兒,他轉身離開。一道藍光乘風而去,去那個剛出現的村莊。
身后,那具身軀瞬間便成了一具枯骨。夜,越沉了。
清晨,屋瓦上淺淺的探著幾許青苔,一只鳥兒飛來啄了一陣,又飛走了。
屋瓦下吱呀一聲,木門開了。隨著出現一個身著粗布的青年農民,中等身材,面善可親。他嘴邊叼著一根細小木棍,手扛一把鐮刀,邊出門邊回頭向里間喊話:“小雅,我去砍點柴來,你先好好躺著別亂忙,哎那大鍋等我回來洗。你別動啦,小心肚子里的娃?!崩镩g的少婦含笑應話:“知道了知道了,這娃還沒生出來就要被爹給慣壞了。”青年撓撓頭頂的發束,憨憨一笑關上了門。
人已離開,院落里慢慢又恢復了安靜。暖春的陽光輕輕灑進來。這是間不大不小的簡陋瓦房,前院一條小道直通一片竹林,穿過竹林,是一坡面積頗大的田地。瓦房后不遠處倚著小山丘,中有一澤湖泊,順著支流走啊走,一路人煙慢慢積聚,就到鎮子上了。
這樣看來,小瓦房是個相對孤立的存在,清僻又便捷的地理位置,倒是個與世無爭的居住良處。
就在這一片安靜中,一頭藍發的邪異身影悄然出現在門口。他雙手在精致寬大的袖中紋絲未動,木門徑自彈開,就這樣,這位光彩奪目的不速之客直接走進了小屋。
“你是誰?!”屋內女子聲音還未落,已被一束藍光擊中,昏睡而去。
幽藍君面無表情瞧著眼前這位昏迷的清麗婦人,一手撫上她微凸的下浮,五指一張織出一個結印,結印順勢鉆進腹中,像掏出了一顆靈珠似的發光體,它立刻就被結印粉碎成光粉,一會兒就消失了。
接著,幽藍君從袖中輕輕捧出一個巴掌大半透明的琥珀小人,依稀是個女子,泛著玉色的潤澤。他看著琥珀小人,千年冰凍的眸子像下了雪,簇簇柔柔的,一片不可救藥的沉溺??戳撕镁茫乃{君慢慢攢緊手心,齒間冷絲絲地說道:“我說過,不會讓他們那么容易回到過去。既然要全部重新開始,那為什么不能讓我們全部結束呢?未央,別怪我。我決定放開一邊,就一定會堅持另一邊。”
藍發飄散,頭也不回,他離開了。一切來過的記憶,在這個時空,已盡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