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別說，劉向前這么一吆喝，饅頭漢堡攤位前倒是真來了不少感興趣的人！

劉向前熱情地做出介紹。

大吹特吹商都啃噠雞店里漢堡這種吃食的火爆程度，細細講述【劉國強饅頭堡】與啃噠雞漢堡的“親戚關系”。

吸取之前的教訓，劉向前明晃晃地指出啃噠雞漢堡一個七八塊的昂貴價格。對比之下，咱這兩塊錢一個的饅頭漢堡豈不是很劃算？必須買爆！

顧客們中有在電視上看過啃噠雞廣告的，知道漢堡這種洋快餐。可惜啃噠雞沒到河陽縣城開店，想嘗鮮也吃不著。

聽賣東西的小孩兒講，啃噠雞一個漢堡七八塊，顧客們都暗自咋舌。這外國人賣的洋快餐就是貴！

不過啃噠雞漢堡貴歸貴，人家是國外大品牌，在電視上到處打廣告，是高端餐飲場所。

你這么個街頭小攤兒，照貓畫虎地用雞蛋、饅頭做一個漢堡敢賣兩塊錢，著實貴了些。

有顧客提出疑問，劉向前不怕。

昨晚剛算過賬，心里有底，一個饅頭漢堡的成本是明擺著的。除開原料成本，自己一個賺五毛并不過分。一天賣不出去23個，成本都收不回來。

劉向前開始向圍觀顧客大吐苦水，講述自家饅頭漢堡的成本之高。

“我們這饅頭堡，用的是扁饅頭，特制的！占地兒大，籠屜里普通饅頭能蒸三十多個，蒸這個只能放二十多個。如果蒸饅頭的不是我爸，都沒人愿意做！不僅麻煩，還不劃算！”

話里九真一假，注點兒水分。初步樹立“臉厚心黑”世界觀的小劉，話說出口，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

“您看這饅頭堡里面夾的西紅柿，不是應季蔬菜，這月份價格正是高的時候。”

“這生菜，我們買的也不便宜！雖然四月份地里能長，可它想長好了太吃水，產量也不高。種起來麻煩，一般人不樂意種。”

“你再看這雞蛋，菜市場買的，三塊八一斤，每個生雞蛋都劃五毛錢了！”

“漢堡里夾的雞蛋是油煎的，可和茶葉蛋那種妖艷賤貨不一樣。”，這句劃掉！不能再亂蹦后世的新詞兒了，容易惹麻煩。

劉向前指指盤子里的煎蛋，“您看看這油汪汪的煎蛋，太陽底下泛著光！”，說到此處，小劉跺跺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費工夫不說了，這得費多少油啊！煎出來成本都得六毛！單拎出來，沒有七毛錢，我都不樂意賣！”

小小的饅頭堡攤兒前，成了劉向前的個人表演秀。

一番陳述下來，顧客們聽了感覺這饅頭漢堡一個兩塊錢，還真不貴。別的不說，看攤子上煎蛋的樣子，放自己在家里煎，哪舍得放這么多油啊。

有個精明的大叔開口問了，“別家一個茶葉蛋賣五毛，你這一個生雞蛋成本怎么可能有五毛？”

“您還真別不信！我用的雞蛋是在菜市場買的。菜市場第二排，從北邊數第四家。昨天上午我在他們那兒買了五斤雞蛋，一斤三塊八。回來后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八個！這可不就是一個生雞蛋五毛錢嗎？”

劉向前不怕質疑，說的都是實話。

“你說的是明輝菜店吧！”，一位大嬸聽到了熟悉的地方，開口應了一句。這位大嬸劉向前認識，姓姚。

“對，就是他們家！姚嬸兒，我沒瞎說吧！雞蛋一斤三塊八！”，劉向前遇到了捧哏，趕緊接下包袱。

“是這個價！我昨天去買菜時問了，嫌貴沒買！”，姚大嬸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是貴了點兒！雞蛋一斤三塊八，豬肉便宜的才六塊。這雞蛋雖說沒豬肉金貴，可價格也差不了多少！也算是葷菜了！”，劉向前附和道，暗戳戳地想把雞蛋和豬肉之間畫個約等號。

這個小心思如果成立，那吃煎蛋豈不是相當于吃了注水豬肉？不虧！

“我們也難啊！這雞蛋煎出來一個沒賣出去，五六毛錢就砸手里了！”，劉向前順著話題賣起慘來。

做小買賣的適當賣賣慘，顧客們從兜里掏錢時，會覺得舒服點兒。

雖有博同情的嫌疑，可賺錢嘛，不寒磣！

有顧客納悶了，“那不對呀！賣茶葉蛋的一個五毛，不就賠了嗎？”

劉向前憤怒，好不容易費口舌營造起了氛圍，這是誰來拆臺？正準備說話。

“這還不簡單？茶葉蛋的個頭小唄！”，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給出了答案。

這位大明白，偏分頭，抹了油，戴一副褐色蛤蟆鏡。上身外套紅色印花長袖襯衣，內襯白汗衫，汗衫扎在藍白牛仔褲里。

看裝束是這個年代的潮男！

一身搭配如果不抹頭油，上身外套素一些，放二十多年后也不過時。

這么好的工具人怎能不用？劉向前豎起大拇指，夸贊道：“大哥您眼尖，是個明白人！”

潮男甩甩頭發，一臉高傲！對劉向前的馬屁不以為意，伸頭瞅了瞅攤位上的煎蛋，說：“看這煎蛋的個頭兒，跟我家里自己吃的差不多！應該不是那種小雞蛋！”。

劉向前端起放樣品的盤子，遞潮男眼前，說：“肯定不是！大哥您放心，感興趣了嘗嘗！”

潮男不客氣，拿起一牙漢堡嘗了，點點頭，“這醬不錯，酸甜味的！和商都啃噠雞里的漢堡醬差不多！”

嚯，這是位吃過正牌洋漢堡的主兒！

“啃噠雞漢堡用的沙拉醬，我在菜市場沒買著。特意調了個酸甜味兒的醬，解膩！”

潮男點點頭，捏著吃了一口的樣品晃了晃，問道：“這饅頭堡，兩塊一個？”

生意要來了，劉向前說道：“您嘗的那種只放了一個煎蛋，賣一塊五。兩塊的里面夾倆煎蛋！”

“原來兩塊一個饅頭堡里夾倆煎蛋啊！這倒是不貴了。看你攤子上的樣品，還以為只放一個煎蛋呢！”，剛才那位質疑雞蛋價格的精明大叔插話，語氣里不免抱怨。

“對不住，都怪我沒說清楚！做樣品時想著少放一個，省五毛錢！小本買賣，各位見諒！”

劉向前后悔做樣品時小氣了，這鬧得……做小生意真不容易啊，一點兒疏忽便鬧成大誤會!

“給我各拿兩個！”，潮男開口，從屁股后面口袋里摸出錢包，抽出一張十元大票，遞過來。

劉向前指指鐵皮盒子，“一共七塊錢，大哥您放里面就行！零錢也在里面，麻煩大哥您自己找！”

一只手拿起饅頭堡胚，示意一下，解釋道：“我這手得碰吃食，不方便！”

潮男甩甩十元大鈔，說：“你還挺放心，不看看真假？”

劉向前擔心也不能說出來，嘿嘿一笑，“大哥，您在商都啃噠雞七八塊一個的漢堡都吃過，還能騙我一個擺攤兒的小孩兒？”

潮男哈哈一笑，打開鐵盒的蓋子，自己找零。

圍觀眾人看到這種新穎的收錢方式，都暗自喝彩。這個賣饅頭漢堡的小孩做生意大氣！

現在的小攤小販們收一張五塊的，都得舉起來對著亮處看半天。顧客們雖說能理解，但到底心里還是有點兒不舒服，誰愿意平白無故被人當騙子啊！

“大哥您的四個饅頭堡都要什么味？有酸甜、醬香、香辣三種！”，劉向前指著攤位上的三種醬料說道。

潮男瞅了瞅醬料瓶，想了一下說道：“都加酸甜醬吧，其他的等有機會再嘗嘗！小孩兒你快點，那邊有人等著我呢！”

被顧客催單，劉向前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沒一會兒，潮男拿到了自己四個饅頭堡，轉身朝馬路對面揮揮手，喊了一句，然后小跑過去。

劉向前也好奇地往潮男招手的方向打量。好家伙！機械廠家屬院門口東側停了兩輛摩托車，還有一男兩女站在車旁，打扮也都挺潮。這是準備結伴騎車去玩兒啊！

摩托車是什么牌子的劉向前不認識，但這年頭能騎一輛摩托車在河陽街上呼嘯而過的，絕對是最靚的仔！

不愧是在商都吃過啃噠雞的，有錢！

潮男挺能帶貨，他離開后，圍觀的顧客中有四位慷慨解囊。

精明大叔買了一個雙蛋饅頭堡，其他三人買的都是一塊五的。姚嬸兒買了兩個，另外兩個顧客各買一個。

劉向前不解，明明雙蛋堡更劃算，為何賣的數量卻比只夾一個煎蛋的少。

再觀察觀察，看看這是普遍現象還是特殊情況，直覺告訴劉向前如果能想明白這點兒，對自己以后做生意有很大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