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暖香在撩撥著熟睡的不鳴。

好似隨著海底詭異怪物的死亡，困擾的幻覺與噩夢也消失不見。又得益于醫療室內免受顛簸的特殊力場，他難得睡了一個安穩覺。

等到他舒服地伸懶腰，自然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早上九點。

剛吃完床頭預留的面包和牛奶，一名醫護人員為他送來不鴻教授的通知，要不鳴快點前往自己的辦公室，昨天的調查出了一些結果。

他迫不及待地穿好衣物，從床上跳起，快步出門，直直奔赴。

“不鳴科長，這邊還有一個消息要通知您”在走廊上，又有一名醫護人員叫住了他，潔白的衣服在光下有些晃眼。

不鳴眨了眨惺忪睡眼，從護士口中得知，徐子凜正召集三位科長商量要事，也同樣希望不鳴盡快到會。

有點無語，怎么一大早上的，大家都在找自己啊？

不過事有輕重緩急，于情于理他都應該先去見見自己的爺爺，也是他的頂頭領導。

昨天，在徐執事找他問話之前，不鳴就和爺爺講述了海底發生的事情，爺爺也承諾，會在調查清楚后第一時間告訴自己結果。

對于結果如何，作為親身經歷者，不鳴自然會是最好奇的人，他相信這些東西能佐證神淵與山的存在。

很快，穿過行政區，推開教授的房門，聽見房間內傳來的嚴肅對談聲，他知道，房間里不止爺爺一人，還有一位終南人也在場。

不鳴對他有些印象，是終南當地的大教授，當初乘坐直升機登船的就是他。

此人專精終南的歷史、文化及宗教。此行是來他們的科研提供別樣的角度，起協作作用。

不鳴禮貌地打招呼，坐在主椅上的不鴻起身介紹。

“不鳴，這位是終南大學的侯賽洛教授，關于在海底遇到的事情，這位教授能解答你的部分疑惑。”

坐在一旁侯賽洛教授當即起身，邊向不鳴走來邊伸出手，目光大大方方放在他的身上，開始十分熱情地和不鳴介紹起自己。

不鳴大概能知道他為什么會在這里，比起玄門這群外鄉人，再努力去研究終南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土生土長且學識淵博的侯賽洛呢？

于是他也趕忙握手問候，但讓他驚慌失措的是，他沒想到終南的禮儀可不只是握手那么簡單。

侯賽洛教授猝不及防地，把長滿了胡子的大臉往不鳴臉上使勁磨蹭，這讓不鳴在懵逼的同時被胡須扎的毛骨悚然。

讓人印象……深刻的見面禮儀過后，這位侯賽洛教授顯然是一個急性子，不等不鳴從懵圈中反應過來，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侃侃而談。

“我已經聽說了你和另一名科長勇闖海底的事跡了，不得不說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啊？哦哦……沒有沒有的事，教授您過譽了。”

侯賽洛教授比原始森林還密集胡須太過震撼，不鳴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不鴻教授昨天找到我，把你的經歷詳細轉述了一遍，我知道有些事情在困惑著如此英勇的你，所以請讓我以終南人的視角為你解惑吧。”

雙方互相請著入座，侯賽洛教授的通用語帶有口音，聽著有些費解，這讓不鳴不得不全神貫注。

他第一個講解的是不鳴帶上來的頭骨，講解前還拿出一張奧靈的照片，交到不鳴手上。

“這個頭骨我見過無數次，能給你一個非常確切的回答——一頭成年巖面狼的外頭骨，這種奧靈的特色是裸露在外的頭骨。骨頭中遍布著類似毛細血管的孔洞，在戰斗時，巖面狼會用奧能在其中流淌，如此會讓頭骨變得堅不可破，和頭骨下的利齒相搭配，可以說是矛與盾的結合。”

說著，他還豎起了大拇指，夸獎道：“但你卻能一劍斬兩斷，厲害啊，小兄弟！”

不鳴心思可不在夸獎上面。

“我遇到的顯然不是一頭巖面狼。”

“那是因為終南人有祭祀的習慣，像巖面狼這樣肉少骨多的奧靈，是最合適的祭品。可以說，大半在群島上出生的巖面狼都會被扔到海里面去。”

說著侯賽洛教授還打岔：“按照進化論，再過幾千年巖面狼就要成海洋奧靈了，哈哈哈哈。”

不鳴沒有被他突然的冷笑話影響分毫，依舊很嚴肅的問他：“侯賽洛教授，我想您還沒有很好地回答我的問題。”

“啊是的，正因為頭骨好用，沉海的又多，不少海底的奧靈都會用這種頭骨頭盔，來護住脆弱的頭部。巖面狼體型是很大的，腦袋更是大，所以不用擔心吻合問題。連我們終南有些狩海獵人會將其加工，改造成盾牌來使用，這下你能明白為什么在海底見到它了吧。”

侯賽洛教授又掏出來幾張照片，上面是一些海獸，將各種骨頭固定在身體一側。

“各位有所不知，終南冰洋里面，近乎一半的奧靈都有收集骨頭，用作防護骨甲的習慣。”

他說的很合理，但重點不是這個頭骨，不鳴有些著急，接著發問：“那么那個骨獸和寄生在骸骨里面的怪物呢？也是終南的生物嗎？”

“這個嘛，我的確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生命，但是終南冰洋你也知道，普遍海深都往一萬米去了，海里面的物種實在太多，有命名的生物不過是其中皮毛。所以我認為，它們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特殊，也不是你說的，從神淵與山外泄的物種，畢竟在終南的傳說中，神淵與山可不存在生靈。”

沉默著的不鴻教授這時說話了：“不鳴，你應該知道元素生命吧，我們也曾遇到過，北陸的雷核。”

“我們有充足的理由，來懷疑你所遇見的黑氣其實是元素生命。鳴潮是元素的亂流，自會形成或吸引元素生命聚集.從你的描述中來看，它也的確符合元素生命的部分特性，你聽到的呢喃，大概率是元素互相糾纏擾動所發出的噪雜聲。甚至最后的自然凋亡，也符合元素在外界高壓下陡然平息的特點。”

“這樣啊……”不鳴黯淡下去，低低自語。

兩名教授的話語對不鳴的打擊很大，他以為自己和霧成功抓住了神淵與山的蛛絲馬跡，這對于他這樣年輕又有想法的人很重要。

在這基礎上，他也一直自認為，既然它們能從神淵與山逃出來，自然會有路進到那里面去，借此就能說服爺爺，行動再大膽一點……

現在卻被無情地證明只是一廂情愿。

仔細回想，好像也的確如此，自己憑什么會覺得，遇到了兩個不知名的物種，就會是神淵與山存在的證明？多少有點射箭畫靶，強行關聯了。

他們已經講得很清楚了，但不鳴還是有些迷茫，該不該相信自己的判斷？

海底詭異的感覺仍然揮之不散，這種感覺只有親身去體會過才知道。他打心底覺得這些東西超乎世外，一定蘊藏著驚世之迷。可惜，兩位教授都給出了合理恰當的解釋。

看見不鳴難掩失落的樣子，不鴻教授又安慰他：“雖然你這方面的猜想被否認了，但好消息是，你提出來的另一個猜想得到了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