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尹滿意的接過匕首，并未喚人上前，而是親自取過三張帶有指紋的宣紙對比了起來。
一旁，康大人瞇著眼睛，沒有去看劉府尹手中的動作，反而朝風羲看了過來，“羲公子，你這是什么方法？怎么沒用到粉末。”
對啊，怎么沒用到粉末......
眾人此時也反應了過來，紛紛再次看向了風羲。
風羲微微一笑答道：“這是另一種方法，而且更加準確。”
嘩！
近二十位賊曹衙役當場沸騰，激動不已。
他們大部分人并不知道粉末顯現法是誰發明的，只聽說是武陵的一個縣賊曹。
現在見到又有人發明了新的顯現方法，而且還能顯現，粉末顯現法都顯示不了的指紋，他們實在無法做到不去激動。
“更好的方法。”康大人雙眼閃爍著精光，然后不解道：“這刀柄剛剛為何會先變成綠色，然后又變成了銀色，怎么看起來像是銀子。”
眾人的喧嘩聲戛然而止，都瞪大了眼睛等著風羲的回答，這個問題也是他們想詢問的問題，還好有仆射大人替他們問出了口。
與他們不同，堂下的三名管事臉色鐵青，李煜三人更是雙眼無神的跪坐在地，倒是王東甲，已然激動的渾身微微顫抖。
風羲沉吟又沉吟，他也是剛剛才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
硝酸銀溶液的確會和指紋中的氯離子，反應生成氯化銀，也就是灰黑的指紋。
但之前他卻忽略了刀柄是由銅做的，硝酸銀溶液與銅一樣會發生反應，從而生成硝酸銅，而硝酸銅正是綠色。
至于銀色，是因為生成硝酸銅的同時，還會析出銀單質，所以表面才會顯示出一層薄薄的銀色。
這也讓指紋看起來更加的明顯。
但我該怎么跟你們解釋呢，說了你們也不懂啊......風羲感覺有些頭大，咳嗽了一聲，緩緩說道：
“這是因為，我調制的顯現液帶有一定的腐蝕性。”
風羲掏出瓷瓶晃了晃，又在眾人視若珍寶的眼神中收回了布囊，“它除了能腐蝕指紋里的物質，讓它變黑顯現出來，同時也會腐蝕青銅，讓它生銹，所以并不能直接大量涂抹在兇器表面。當然，如果非金屬，一般就只會顯示指紋。”
他覺得這樣解釋比較通俗易懂，也同時解釋了為什么要用浸濕的宣紙來包裹顯示區域。
眾人似乎聽懂了，又好像沒有完全懂，一個個微微皺眉，陷入沉思。
康仆射點了點頭，雖然同樣不是很明白，但他覺得只要有人明白原理，他懂不懂也就不重要了。
見沒人再過問，風羲吁了口氣，看向了上首專心比對指紋的劉府尹。
？？？
只是一眼，風羲就覺察到了不對勁，此時，剛剛還滿臉喜色的劉府尹，竟然皺起了眉頭，顯然是出了什么問題。
難不成用宣紙沾染還是不行......風羲內心也跟著沉了下來，不過很快他又否定了這一想法。
如果真不行，可能壓根就顯示不出來指紋，既然能顯示出來，說明就不會有問題。
此時，上首的劉府尹又將三張宣紙撥弄了幾遍，這才臉色難看的看了眼身側不遠的少尹；“老何，你也來看看。”
早已安耐不住的何少尹立馬也湊了過去，結果護手就對比了起來。
堂內一眾人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紛紛皺起了眉頭，目光緊盯上首的兩位大人。
原本激動的王東甲也睜大了眼睛，生怕出什么意外。
風羲也緩緩皺起了眉頭，都出社會了上十年，他竟然有種等待考試結果的緊張感。
直到少尹何大人也皺緊了眉頭，風羲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兩位大人，指印不夠清晰嗎？”
如果真是這樣，他打算臨時找個位置做個簡易的噴壺，兇器畢竟只有兩件，他可沒有那么多試錯機會。
劉府尹緩緩搖了搖頭，沉聲道：“指印倒是很清楚。”
風羲挑了挑眉，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聽到劉府尹接著說道：“兇器上并沒有李煜三人的指紋。”
嘩！
風羲只感覺腦子翁的一下，一片空白，連周遭的嘩然聲好似一邊的模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風羲心中不停地喃喃，他之所以要大費周章的審問一番，就是不想讓三人只是簡單被流放。
但如果兇器上沒有三人的指紋，那一切便都功虧一簣。
冷靜，冷靜.......強行讓自己冷靜，風羲快速思考著，是不是有什么疏漏。
硝酸銀溶液連刑偵都會用到，根本不可能有問題，而且的確顯示出了指紋沒錯。
溶液我提前試過，也根本沒有問題，也就是說，兇手根本不是李煜三人，而是另有其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三人看似無所畏懼，顯然是長輩有過交代，而且分明就是一起霸凌案，怎么可能兇手另有其人。
等等，既然不是他們的指紋，那上面的指紋又是誰的......風羲忽的抬頭，“府尹大人，既然沒有李煜三人的指紋，那上面是否還有其他指印？”
他可以確定，除了兇手，肯定還有王祖耀自己的指紋，畢竟匕首是他所有。
但是王祖耀自己肯定不會拿匕首捅自己，就算是自殘，死人又怎么可能將自己的尸體掩埋，所以匕首上至少會有兩個人的指紋。
劉府尹臉色難看至極，好一會才沉聲說道：“從指印樣式來看，似乎只有一個人的指紋，而且...”
頓了頓，他聲音帶著幾分憤怒道：“而且，指紋很大，應該是個成年人的指紋。”
臥槽他么.....風羲忍不住想爆粗口。
一瞬間，他感覺脊背仿佛有冰涼的蛇爬過，心中升起了一陣寒意。
匕首上可以有十個人的指紋，也可以有一百個人的指紋，但其中一定會有王祖耀的指紋。
風羲握了握雙拳，與劉府尹對視了一眼，如果真是這樣，那便只有一種可能。
兇器，有人動過手腳。
而且動手腳的人就在京兆府。
如果是這樣，那把修植剪，已然沒了顯現指紋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