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梧琬一路上還問了司窈許多其他問題。

“老師，那您這門課主要講什么呢？”

司窈本來想回答，但垂眸見著常梧琬緊握手機，指尖在扣手機殼邊緣。本來張開的嘴也閉上了。她依然將笑掛在臉上，走在常梧琬后面一步，能讓她的眼角余光看見自己。

笑意遮掩了剎那間劃過她瞳孔的寒涼。

常梧琬見司窈久久沒有回答，伸手將耳邊不存在的碎發撇到耳后：“老......”

“教你們怎么罵人。”她側目撫弄身旁的花木。

只出了一個音，“老師”二字還未出口，司窈就接上了剛才的問題，讓常梧琬瞬間愣住。

司窈又斟酌了一番：“你問了課堂內容，問了規劃，問了作業......其實這些，十六號那天的第一節課就會講到。你不用這么著急。”

“不是的，我只是擔心我會有跟不上進度，聽不懂之類的問題。在看完文學院統一發下的教材后，對這里的課程有些不了解。”常梧琬連忙擺手。

司窈點點頭，像是懂了：“沒事，還有問題嗎？”

“已經快到操場了。”常梧琬聞聲，順著司窈手指的方向看去，操場上已經有人群了。不過她們現在的位置離操場還有一段距離，只能看清一點。

司窈已經被遠處的喧囂聲吵得耳朵疼，她又指了指手機，示意常梧琬看看時間。

常梧琬打開手機才發現已經十二點四十，曹苓發來好幾條消息，寢室群里也都在找她。

曹苓：【怎么還沒回寢室？】

【姐你別在研究院丟了，昨天咱不是逛過學校了嗎？】

【你能收到消息嗎，遇上麻煩了？在哪里？地標建筑報一下，等我】

【A406（寢室）】

向曦：【@常梧琬建議你快一點回來，曹苓那家伙已經想殺過去拯救你了】

傅婧蘞：【沒事，我倆把人按住了】

傅婧蘞：【知源上的定位系統能定位同寢室的人，我看你離操場蠻近的，還一直在動，操場見吧】

向曦：【馬上要集合了】

常梧琬看完消息直接嚇了一大跳，慌慌張張想要逐個回復。

她掃視周圍才發現早已到了錦鱗樓附近。

她昨天也走的這條路回宿舍，可是好像沒有這么快，而且她怎么感覺一路走來的景觀和昨天看到的不太一樣。

“要集合了，快去吧，有事來辦公室找我，”司窈站在樹下，眸底光影交錯，風帶起她的裙角，歐根紗上生機勃勃，一頁春色蕩漾，“我一直都在。”

話落，她注視著常梧琬。兩雙眼睛相對，哪怕隔著鏡片，常梧琬仍瞬間感覺膽戰心寒，冷汗爬上后背，戰栗感順著脊椎爬上大腦，在神經中炸開。

她立刻收回目光：“好的，老師再見。”轉身便跑向操場。她的手還在發抖，一直握緊手機。

這樣，應該夠了吧。

司窈看著常梧琬離開，倚在高大的樹干上。直到常梧琬消失在人群中，她垂眸，雙眼的余光掃視了周圍，空蕩蕩的。

也沒有人規定，從翟儀樓到錦鱗樓的路只有一條。

她勾了勾唇角，眼底卻沒有任何情緒。

學生們都去集合了，也沒有老師會在這種殺千刀的天氣下看學生軍訓。

不對，她和阮語會。沒辦法，好奇驅使人。

阮語之前問她想不想看軍訓，說是可以觀看。

她剛開始不想的，無聊。但阮語搖著她的胳膊，讓她也過去看看，一定很精彩。

雖然說，她和阮語剛認識，正常情況下她是不會答應，或者去看一小會兒就說累了先回去。

但是......她把玩著手機，扇子掛在她手腕上搖搖晃晃。

發信息的人像是知道她現在身邊沒人，而司窈也在等這條信息。

【什么時候開始？】

司窈打開聊天框，單手打了簡單幾個字過去。

——【看心情】

【注意】

【了解】發完后，聊天記錄被全部清除，手機界面回到桌面。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司窈看完就關了手機，手機卻忽然白屏，又閃現出暗灰色的畫面。

“呵。”司窈按耐住自己才沒翻白眼，只是輕笑一聲。

她的手機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響起“叮”的聲音后就轉入通話界面。

一個備注是【六】的人打來電話。

她對朋友的備注一直都是單字，自己能看懂就好。手機里僅老頭和廖煜兩個長輩。

就老頭的備注是全名慕容青，廖煜是【廖】。

昨天程宮加她，她備注的是【宮】。當時程宮還問她為什么要這樣備注，她的回答是“方便，管我？”

思緒飄遠的期間，手里的電話已經重撥了三次，大有司窈不接聽就不罷休的氣勢。司窈故意晾著對方不接，直到第四次電話打來，她才接：“暗六，你再敢黑我手機試試？”

暗六霎時間沒有了方才打電話的氣勢：“不敢了不敢了。”

一道女聲從那頭傳來，聽著三十歲左右。

“說吧，找我干嘛。”司窈戴上耳機，閉目凝神。

暗六笑了起來：“唉，沒什么。也就是想請你幫個小忙。”

司窈微睜著眼睛，有些迷糊，打了個哈欠：“你都找上我了，會是小忙？”

能讓暗六找她，絕不簡單。所以司窈沒繼續靠著樹，轉身拐進了花園后的樹林，走入監控死角。她掃視了一周，捻起一片樹葉，屈指甩向遠處唯一的小草堆。

本不鋒利的葉片帶著殺氣，穿透草堆，扎在后方的樹上，入木三分。而司窈的臉上，染色鏡片遮掩了她眼底一半的漠然。

早知道這么麻煩就該讓暗六發消息，她不接這個電話。

在確定角落里也沒人后，她才繼續聽暗六講話。

“還得是你暗九，”暗六擺正語氣，“你那里應該有種東西，能讓人片刻絕命，還查不出來吧。”

“沒有，干嘛？”司窈壓低了聲音。

“哎哎，別這么無情嘛。人家就是拿來解決一個煩人精。”

“小六，你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也是越來越厲害了，順東西都順到我頭上來了？”司窈又摘了一片樹葉，兩指夾著把玩：“我的東西有我的規矩，你不要說你忘了。”

暗六見這事不好商量，有些急：“當然沒有。我見過他，一個老奸巨猾的人，上次他還炸了我家。派人去談條件，什么都不答應，逮著我不放了。”

她這個是敢保證的。

暗九在暗閣的規矩眾所周知——不藥煞鬼之輩，不毒無辜之人。

不過這尊鬼神竟然會說別人是煞鬼當頭，作惡多端，注定命危。

暗六眉間隱現憂色。

暗閣組織內，這人代號冥窈，編號暗九，每次都戴著面具出現。她是最不合群的那個，做任務也是隨心所欲。

實力不詳，但光是用毒就用得登峰造極，足以令人仰望。況且，這人說不定隨手一揮，袖子里就藏了毒。

以致暗網上有人說“冥窈出手，九死一生。那一線生機是她心血來潮想積點德。”

先前暗六總覺得她像是個地府外勤陰差。

后來她成了暗閣閣主，是直接升級成了活閻王。嚇得平時懶懶散散的暗閣成員們半夜爬起來做任務，獵殺戰績都漲了整整一倍。前閣主很久不管的事情全被解決了，連懸賞榜都屠掉一堆。

直接把暗閣干到了世界上所有組織中的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