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棠看出來大長老還有什么想說，晃著酒杯，傾杯向大長老敬了一杯。

她整個人陷在沙發里，仰頭望著這座歐式建筑，眼里沒有半點慌張，反而，是毫不在意占據了瞳孔：“您先別擔心，長老院肯定還沒找到人，不然傅淵早就帶過來昭告天下了。而且現在程叔叔那里也還沒有消息?！?

與生俱來的高貴感在她的血管生根發芽。

“您對這位......”大長老的頭低著。他逐漸看不懂面前的少女。明明大小姐是他看著長大的，但是他有時真的搞不懂司棠的心思。不知道她對司窈是厭惡還是輕視。

“有意義嗎？一場盛大的游戲從不缺少npc，她要是想回來，那就拿命和前程，賭上所有，參加這場華麗虛榮的游戲，”司棠從沙發上站起來，向墻上掛著的照片舉杯，一飲而盡，便將酒杯扔給了司信，轉身走上樓梯，似是想到了什么，回頭，“如果不想回來，那她最好祈禱長老院的槍，不會在哪天抵上她的太陽穴。”

話落，司棠走上二樓，回了房間。

畢竟，能對長老院那群老登有用的人，愿意服從的會被榨干鮮血最后拋棄，不聽話的會被直接殺死。

既然長老院如此期待好戲開場，那么就讓她看看這個司窈能掀起的風浪吧。

可別讓她六年的等待變成徒勞。

司棠上樓后，留下大長老和司信在客廳，順著她方才的目光，看向了墻壁上的那張合照。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家主、夫人和大小姐。是大小姐十歲時拍的。照片上不茍言笑的家主笑得有些僵硬，但能看出來很開心。夫人一如既往地散發著淡漠的氣息，卻難以消融眉眼的溫柔。

司棠站在兩人中間，比著剪刀手，笑得明媚張揚，天真無邪。

大長老不禁嘆息，夫妻兩人上位者的氣場和現在大小姐的如出一轍。小姐成長了，他很自豪。但是他不希望司棠會跟家主和夫人走上同樣的路。

二樓，司棠的房間內

司棠換了衣服后整個人躺在床上，手覆上眼睛，沒過一會就睡著了。

“這是當年你十四歲時，我大哥大嫂做的親子鑒定，上面可顯示著你不是他們的女兒?，F在，你還敢狡辯嗎？”

“她來路不明，怎么能成為新任家主？”

“得趕緊找到真正的大小姐?！?

“一個假千金，是怎么敢堂而皇之坐在這里的？”

“我看啊，她就是運氣好，白白當了十幾年的千金大小姐。等真正的小姐回來了，看她怎么辦。”

忽地，司棠一顫，從夢中驚醒。她坐起身，伸手撫額，夢中的驚嚇還留在她心里，冒了冷汗，鴉睫微顫。

哪怕這么多年過去了，父母去世時的場景仍烙在她的心上。墻倒眾人推，虎落平陽被犬欺，司家人也沒幾個好東西。

小的時候，家里的親戚和傭人都好聲好氣地對她，親切、恭敬都是做得十足。等司家兩人已死，全都來對她指指點點。

也辛苦她那三叔找到了親子鑒定，來證明她不是司家人。

司棠嘆了口氣，望向窗外，已經是半夜了。

司家父母將她養大，要說沒有感情，那肯定是騙人的。以致，他們死時模樣對司棠來說仍在眼前。

倆人死時都快分辨不出來了，血肉模糊，又中了奇毒，她剛趕到現場，兩人就咽氣了。

葬禮是她親手操辦的。她也徹查了此事，但所有證據都指明，司家父母是畏罪自殺。后來三叔揭穿她的身份，打了個措手不及。

一切都太亂了，司棠到現在都難喘口氣。

她往后一仰，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出神。

第二天，研究院開學典禮上

司棠和大長老坐在第一排最靠邊的位子上。

開學典禮年年有，司棠也沒多在意。

但當男主持人走上臺，他身后的女主持人拿下架子上的話筒，開始主持開學典禮時，大長老的眸子驟然一縮：“這......”

司棠也知道大長老什么意思，她盯著主席臺上的女生，眉頭微微皺起。

雖然有點遠，但是那張臉她絕對沒有看錯。

司信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就聽司棠吩咐道：“一會攔住她?！?

“是?！彼拘诺皖^。

沈眠唱歌時，司窈從后面繞開人群，往不遠的錦鱗樓走。

中途她去找了程宮，從包里拿了那個小鐵盒和墨鏡。

六樓的專屬辦公室需要鑰匙才能進，司窈沒法進阮語的辦公室，所以就只拿了她自己的杯子。

她將茶壺放在一邊燒水，轉身瀏覽了一邊書架上的書名。都是一些很有名的書，其實大部分她都有。她書架上的書比這些種類要豐富得多，講得也相對細致一點。

水開了之后，司窈打開小鐵盒，將里面的干花瓣倒進去一點。清澈的水漸漸泛黃，在空調下冷了一會，便裝進玻璃杯里帶走了。

司窈從錦鱗樓出來，順著操場上的聲音，打算走回操場。太陽很毒，她便把別在衣領上的墨鏡戴上了。

剛走兩步，就被一個穿制服的男子擋住去路。

“請問您是司窈小姐嗎？”司信伸出手，攔下司窈。

司窈挑眉，提著手里的玻璃杯，聽著操場傳來的聲音。沈眠的歌快唱完了，她得快點回去，不然阮語要到處找她了：“有事？”

“我們大小姐找您有些事?！彼拘磐陨陨詡壬恚咎淖呱锨?，大長老跟在后面。

大長老湊近了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太像了，這和年輕時的司夫人有六分相似，特別是眉眼?？赡茏畲蟮膮^別就是，面前的司窈多了一股書卷氣。

司窈沒有說話，墨鏡下的眼睛注視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司棠，又收回目光。她的手依然握著杯子上半部分，右手移上左手手腕，站在那似是看好戲的架勢。

“我們是......”大長老還沒說完，只聽一聲“借過”，司窈左手拿著玻璃杯，杯子挑開司信礙事的手，人就輕飄飄地從他們身側走了。

司信見人要走，立刻追上去，剛想要抓住司窈的衣角，就聽冷冽一聲：“讓開?！?

司窈蹙眉，不想和這群人說話。方才程霽讓程宮跟著她的時候，就不應該拒絕。

“司信，你這技術越來越差了啊，我怎么感覺你調查的東西很多都不對。”司棠沒讓司信去追，只是回頭看著正在遠去的背影。

她可不像成績一般、無父無母的小可憐。

六年時間，她的樣貌確實和高中時的照片不一樣了，也長得越來越像母親了。

大長老剛從方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那人沒有夫人身上的那股殺氣，但是確實跟司信你調查的某些一樣?！?

——性格孤僻，難辨莫測。

雖然沒有親子鑒定，那人沒有承認自己就是“司窈”。但大長老隱約覺得，她就是家主的孩子。

“呀，我剛剛沒和她做自我介紹呢。”司棠的聲音幽幽飄來。

司信看著操場的方向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