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為什么會問大師兄那種問題?”
剛剛走出百靈堂,曹飛就忍不住了。
“證實一個猜測,你大師兄不是兇手。”
“啊?”
“不說這個,我以為你會問有關于云高的事情呢。”
曹飛道:“我正要說這個呢,你知道嗎,剛才你跟云公子對峙的時候,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不至于吧?”許開失笑道。
“你也不想想,我爹有意結交權貴,你們兩位大人物,誰敢得罪?萬一你們打起來,那可就糟糕了!”
“不會的。”許開道,“你不好奇,云高大半夜的去靜心潭到底是為了什么嗎?”
“說實話,一點都不好奇。”曹飛苦笑道,“我甚至都有點后悔把這件事告訴你了。”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靜心潭看看?”
“現在?”曹飛搖頭,“我要去刑房把三師兄放出來,這幾天他可是吃夠苦頭了。”
“也好,等會兒我再去找你。”
兩人分道揚鑣。
“以云高的修為,曹飛看到了他卻不被發覺的可能性有多少?靜心潭到底有什么獨特之處?”
這是許開第二次來到靜心潭了。
第一次,他和云高初次認識,由于彼此身份的特殊性,在靜心潭邊發生了一場爭執,不歡而散。
現在,他可以重新欣賞這個地方。
潭水無波,光滑如鏡。
有冷風吹過,水面依然保持平靜。
“能夠隔絕神識探查,甚至無法感知方圓百米,果然有些神奇。”許開驚訝的發現,在水潭附近,一旦放出神識,探查周圍,就像是碰到了一層無形屏障,無功而返。
時間稍微久一點,心中會油然而生一股平靜。
這幾天的事情帶來的煩悶,略微緩解。
“云高在這兒停留,是因為什么?”許開喃喃道。
待了有一炷香的工夫,許開也離開了。
沒過多時,靜心潭另一邊,有一人走了過來。
卻是洪機。
“我只是想拿點靈藥增進修為,卻被抓起來審問,難道這么多年的苦勞,在你眼中仍然是不值一提么?”洪機此刻沒有了往常的笑臉,一臉怨毒,身形也似乎變瘦了。
這幾天的刑房經歷,讓他心里發生了極大變化。
篤,篤。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他后方傳來。
“你來了?”洪機譏諷道,“張師弟和胡師兄,都是你殺的吧?”
腳步聲停頓,旋即一個暗啞低沉的聲音說道:“你為什么這么說?”
“你聲音怎么變得這么奇怪?”洪機眉頭一皺,隨即說道,“因為你根本就不是他,你是假冒進來的,對不對?”
背后的聲音沉默了。
“我也是剛剛才發現,我明明已經控制了……”
洪機話才說到一半,背后忽然想起破空之聲。
他似乎也料到了對方會出手,迅速轉身,右手掌心發出一道白色光華,隨即化作一把三尺長劍,銳利劍氣斬出。
鏘!
一陣悶響,洪機倒退了幾步,臉色卻變得猙獰:“果然是個冒牌貨!說,你混進本門有何居心!”
那人根本不答話。
“你想跟我動手?”洪機冷笑一聲,“你信不信我只要隨便吼一聲,附近就會有人發現,到時候你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那人繼續保持沉默。
洪機又道:“偷走轉龍盤的人,是你吧?”
“你想怎樣?”
“把轉龍盤交給我!”洪機決然道,“只要你把東西給我了,你的事,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來。”
那人沉默半晌,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兩位師兄弟是因何而死嗎?”
洪機嗤笑道:“我哪來那么多閑工夫!他們死了就死了,與我何干?只要有了轉龍盤,等我掌握了它的使用之法,有了靈藥催熟的能力,到時候我再另創一個玄靈宗也不在話下!”
“你對玄靈宗,真的是沒有一點忠誠啊!”
“忠心被人當成驢肝肺,有什么用?你也打消殺了我的那份心吧!這幾天我只受了點皮肉之苦,實力沒有任何影響。你以為我是張寅,胡天工那種人,被你輕松暗殺?”洪機道,“我不跟你多說,我數五個數,你把轉龍盤交給我,到時候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你不用數了。”那人陰測測道,“你回頭看一看。”
洪機冷笑:“這種老掉牙的伎倆也想騙我?”
“有一個你很熟悉的人,你不看會后悔的。”
洪機縱身往旁邊躍開,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同時,眼角余光往另一方看去。
“你……”
“怎么樣,現在你還有必要數那五個數嗎?”那人輕笑道。
洪機看清楚另外一人蒼白的面孔之后,頓感毛骨悚然,仿佛白日見鬼了。
那人神情呆滯,雙眼無神,模樣卻赫然是死去的張寅!
張寅不是死了嗎?怎么會出現在這兒?這人懂得趕尸秘法?
也不對,那天張寅的尸體被人毀了,可現在我看到的卻是完好無損的模樣……
洪機頓時醒悟過來。
一個陰謀的輪廓,在洪機心中瘋狂擴張。
這個陰謀是如此之大,遠遠超出他一開始的預料。
洪機身形化作流光,想要立刻遁走。
那人搖了搖頭,右手打了個響指。
靜心潭周圍的空間仿佛停滯了一瞬間。
半空中,流光停頓,現出洪機的身形。
洪機冷汗直冒,嘎聲道:“鎖空陣?”
“你察覺到了我的存在,約我過來,卻不作任何準備,真是夠自信啊!”那人笑道,“這里的空間暫時被我鎖住了,你修為不到化海境,是逃不走的。”
洪機強作鎮定:“靜心潭也有本門禁制,你不可能直接布置陣法,是利用了陣旗吧?你也不敢耽誤太久,現在連死兩人,正是微妙時期,這兒的異樣,肯定會引起他人注意。你這鎖空陣能維持多久而不被發現?一炷香的時間?”
那人一字一頓道:“一炷香的時間,足夠解決你了!”
“你偷襲殺了張師弟,用毒殺了胡師兄,還未領教本門真正的絕學吧?”洪機心中發狠,既然已經到了堪稱絕境的地步,索性拼死一搏,爭取那一線生機。
“幻靈劍,紫電驚雷刀,飛絮隔陽手。”那人慢聲吟道,“玄靈宗靠靈藥起家,這不都是你們搜羅來的術法嗎?讓我瞧瞧有什么能耐。”
洪機手中長劍再度凝化而出,半空中倏然展開十幾道劍影,齊齊攻出!
地上的張寅身形閃動,原地失去了蹤影。
一道紫色電芒,突兀橫空,四處轉折,與劍氣不斷碰撞。
半空中暴響不絕,劍氣對刀芒,霎時間斗了個旗鼓相當。
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那道紫色電芒將十幾道劍氣盡數擊潰,自身也隨即消散。
“紫電驚雷刀!”
洪機大驚失色,這個張寅真的會使本門絕學!
“我曾聽說過南疆某些地方有趕尸之法,可也不曾讓尸體擁有生前幾乎完整的實力吧?不!就算張師弟生前,也做不到這種程度!”洪機心中瘋狂咆哮。
張寅面無表情,一擊過后,踏空而立,雙手之上閃耀一層熾白光芒,一股恐怖的靈氣波動隱隱傳來。
同時,在張寅身后,隱隱浮現出一輪太陽的虛影,一股雄渾霸道的威壓充斥四周。
半空中的洪機感覺壓力陡增,仿佛有無形巨手狠狠一巴掌拍下來,他不由自主的落在地上,踩出兩個深深的腳印。
“飛絮隔陽手!”洪機顫聲道。
這是玄靈宗中為數不多的先天術法,突破了一品范疇,威力奇大,甚至隱隱觸碰到了法則的層次。
當初高飛來到玄靈宗,之所以很快就躋身眾弟子之首,除了他天資卓越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對于術法武技的領悟,已經和其他弟子不在同一個層次了。
洪機感受到的壓力,不僅作用于讓他落在地上,行動遲緩,更嚴重的是,他接下來使用術法的速度也會變慢,甚至連體內靈氣的運行速度也變慢了!
實力仿佛直接從凝元境掉落到了神通境!
張寅同樣落在地上,背后太陽虛影愈發凝實,更是“長出”了許多條手臂,各執武器,聲勢駭人。
張寅一步步走向洪機,腳步聲沉重,像是鐵錘敲打對方的心臟。
觀戰的那人搖了搖頭:“依靠靈藥提升的修為,果然是不堪一擊!”
洪機臉色低沉,沒有了其它動作,似乎是自甘認命,束手就縛。
張寅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走到了洪機面前,背后逐漸凝實的手臂暴長,狠狠砸下!
嗤!
突然,低著頭的洪機,脊梁骨和脖子相連的地方,驀然有一道黑芒沖出。
無聲無息,速度如電。
黑芒穿透了砸下來的手臂,去勢不絕,繼而穿透了張寅的頭顱!
張寅的護身靈氣,形同虛設!
張寅動作停滯,身后太陽虛影煙消云散,原本空洞的眼神,此刻連雙眼都變成了白色,一動不動。
傷口處,也沒有流出任何鮮血。
“滅魄針!你居然懂得魔道功法!”那人動容道。
洪機失聲道:“你怎么會知道?”
這門術法是他當初有一次在外游歷,偶然間得到的,殘缺不齊,卻是針對靈魂的術法,威力奇大。
魔道修士是修行界人人喊打一類修士,行事偏激暴躁,殘忍嗜殺,學習這一類功法,一旦被發現,后果必然不堪設想。
洪機卻不管不顧,偷偷修煉,依靠著玄靈宗豐富的靈藥加持,他也練出了一點本事,有幾次猝遇強敵,甚至是實力超過自己,卻也最后勝之,這更讓他不會放棄這門魔道功法。
當張寅展現出強大的實力,近乎碾壓他時,洪機就已經做了打算,示敵以弱暗中積蓄力量,準備致命一擊。
他成功了。
張寅確實中招了。
“中了這一招,靈魂湮滅,就算你死而復生,也得再死一次!”
只是,那個人卻認出了自己的術法,讓洪機吃驚不已。
“沒想到居然看走眼了,你帶藝拜師,果然學的有些雜。”
那人緩緩說道,身上卻冒出一股濃郁黑氣,繼而散開,形成一個巨大的人形輪廓,面孔猙獰,仿佛九幽之下的魔神!
洪機瞳孔驟然收縮:“你也是……”
黑氣彌漫,霎時間將洪機整個人都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