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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串聯

烈日高懸,熾熱的陽光灼燒著大地,十三車間外,剩下的工人們都像是被陽光烤干了水分的稻子,焉焉的有些沒勁打彩。

徐衛國走到人群中間,撿起一條被隨意丟棄在地上的標語,猛的將旗桿在地上頓了頓,向周圍人們高聲呼吁:“兄弟們,工友們,你們就這么承認失敗了?”

“申港廠就像是我們的母親,現在我們的母親面臨著巨大的危機,我們這些人就什么都不做,就這么當逃兵嗎?”

“當年日本人都沒有讓我們申港廠屈服,眼前這么小小的困難,就讓你們投降了?”

提起申港以前的榮光,人群似乎有些騷動,混在其中的賀強適時插嘴:“徐科長,你說該咋辦?”

“我們都聽你的!”

“跟李道明那老登拼了!”

徐衛國不愧是軍人出身,和賀強配合,三言兩語之下,就把工人們的怒火點燃。

人群中又有人響應到:“對!跟那老登拼了!”

“這些年他當廠長,也沒見帶我們過上好日子,現在憑啥把所有的鍋都甩我們頭上。”

“徐科長,你說咋干吧!”

“我們都聽你的。”

見大家的斗志被重新點燃,徐衛國滿意的點點頭,當下吩咐道:“我們在現場的工友們,咱們現在就先寫請愿書,把我們拒絕中略集團收購的態度向上面領導說清楚。”

“好!”

“算我一個。”

“還有我!”

工人們的反應,也讓徐衛國越來越有信心,見現場沒有紙筆,他當下脫下自己的藍色工裝,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鮮血寫起了請愿書。

其他工人們也是有樣學樣,紛紛咬破自己手指,在藍色工裝上留下了自己的簽名。

此情此景,不由的讓徐衛國眼睛里露出自信的光芒,拿著已經被血書寫滿的藍色工裝,遞給了默默在一旁看著的魏宏慶。

魏宏慶接過血書,雖然挺佩服徐衛國在工人們心目中的地位,但還是忍不住給他潑了一盆涼水:“明天的事情,可沒今天這么容易了。”

徐衛國掏出一支煙,點燃,猛地吸了一口,藍色的煙霧籠罩了方正的國字臉,眼神里似乎在懷念什么,漸漸地眼神變得堅定。

他緩緩吐出幾個字:“放心吧,當年老山都扛過來了,明天這些,都是小場面,我心里有數。”

“好,既然你有心理準備,那我明天就在人民大道等你的消息了!”該提醒的已經提醒到位,魏宏慶也不再多說什么,拿著血書,帶上阿龍和小寧波離開了申港廠。

第二天早上八點,本應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上班高峰時段,此刻卻顯得異常冷清和寂靜。空蕩蕩的道路上,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影緩緩走來。

他們的腳步匆匆,臉上帶著些許疲憊和迷茫。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凝固了,彌漫著一種沉悶和壓抑的氛圍。

往日里,這里總是熱鬧非凡,工人們穿著統一的工作服,成群結隊地涌入工廠,開始新一天的辛勤勞動。而現在,大門緊閉,只有門外幾道稀稀落落的身影。

徐衛國看了看手上的表,將身體倚靠在墻上,點上一支煙給自己提提神。

昨晚一晚上的走訪,看到賀強手里拿著的一疊白紙黑字的請愿書,上面密密麻麻的簽字,徐衛國滿意的眼睛半閉,進入假寐狀態。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著馬上到九點半了,離約定的十點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可廠門口,依然只有稀稀落落的十來號人。

賀強臉上的焦慮肉眼可見的堆積。

他開始不安的來回踱著步,嘴里碎碎念,好像這樣能讓其他人快點趕過來似得。

徐衛國并沒有多說什么,想再次點燃一根香煙,只是此時煙盒里已經空空蕩蕩,一根煙也沒有了。

他狠狠地捏緊了煙盒,隨后扔在地上,踩上一腳之后又死死的用腳掌轉了幾圈,吐了口唾沫,對著賀強說了聲:“別急,時間還沒到。”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身影急匆匆的從遠方跑來,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的喊道:“徐科長,徐科長,大事不好了!”

徐衛國拍著年輕人的后背,讓他的呼吸慢慢平緩,這才問道:“出什么事了?”

年輕人急忙說道:“保衛科,保衛科那幫人半個小時前突然封鎖了家屬樓的進出口,不讓我們出來,我還是趁他們不注意,翻墻過來報信的。”

賀強狠狠罵了一句:“這幫狗子,平時作威作福也就算了,都這個時候了,還敢跟著老登一起干,走,干他們去!”

十幾號人來到家屬樓,說是家屬樓,其實是一個家屬區,一排排的樓房規規整整,都是那種蘇氏的赫魯曉夫樓。

整個家屬區只有一個進出口。

徐衛國他們剛到家屬區,就看到保衛科長牛大力,滿臉橫肉,保衛科的制服穿在他身上,一顆顆紐扣像是隨時會被崩開。

他手上拿著個鐵皮做的喇叭,大馬金刀的坐在大門口,頗有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而他的對面,原本應該喧鬧的人群,此刻卻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一言不發。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憤怒和不滿,他們的眼神中閃爍著怒火,仿佛隨時都會爆發。但是,他們卻緊緊地咬著嘴唇,雙手緊握,身體緊繃,仿佛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整個家屬區就像一個巨大的火藥桶,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然而,由于某種無形的力量壓制著他們,使得他們只能敢怒不敢言。

見到徐衛國幾人過來,他露出一個頗為不屑的表情,拿起鐵皮喇叭,對著那個方向喊道:“喂喂喂,那邊那幾個人,給我站住,干什么的?”

“這里是申港廠家屬區,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徐衛國幾人聽得不由有些愕然,這牛大力什么時候眼睛瞎了,連自己幾人都不認識?

就聽牛大力繼續說道:“你們幾個,昨天李廠長說了,只要今天帶頭走出家屬區的,就不是我們廠的人了,現在正式通知你們,你們被開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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