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陽。

依托洞庭湖這個九州第二大淡水湖，旅游業發展得極為迅猛。

無數游人拿著相機手機穿梭其中，雕梁畫棟的建筑的下走過漢衣羅衫，恍惚叫人一夢千古。

此刻正是大日漸起，給浩渺湖水披上了一層金紗掩面。

茶樓之上，來來往往的服務生端上一杯杯冒著氤氳熱氣的茶水交付顧客。

但在這熱鬧之中，自有無人能夠察覺到的角落靜謐。

“零，蕩波將軍是個什么樣的妖？”

“蕩波將軍啊...”

霞露零難得的沉思起來，各家各派都記載了這么一位現世的大妖。

對方實在是太能活了。

三朝更迭，明時他被封為蕩波將軍，清時被拜為水神尊位，更是九州人民共和國建立的元老。

除了龍虎還未坐化的老天師，沒人敢說自己能夠壓制這位大妖。

“很厲害的一位大妖，長江上下沒什么邪祟作亂，都是靠著蕩波將軍一力鎮壓，至于其他的，家中古籍記載甚少。”

她搖搖頭，對于這位大妖，各家門派都是避之又避。

畢竟龍性貪婪，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說你們記載有誤，上門去要個說法了。

“老板，真的是蕩波將軍要你來的嗎？”

霞露零有些好奇。

此時天地之間的靈氣雖然在上漲，但供給蕩波將軍這樣的六境大妖肯定是力有不逮。

和末法時代老祖們都要閉死關一個道理，天地間的靈氣稀薄，規則不顯。

凡世的任何活動都消磨的他們的底蘊。

靈氣稀薄，蕩波將軍應該巴不得會一直沉睡過去，直到真正的靈氣大世到來。

不會節外生枝才是。

“嗯，許是與先祖有舊吧。”

姜靈起也是摸不著頭腦。

“先四處逛逛吧。”

姜靈起提議，反正現在到了這湖邊，他也不知道如何呼喚蕩波將軍。

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

這一詩句可不是開玩笑的，數千平方公里，總不可能慢慢尋過去吧。

……

岳陽樓旁，這座幾近變易的古建筑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只是抬頭望了一眼，便被那密密麻麻的人頭給嚇了不輕。

什么絕妙景色都壓不住眼前的人山人海啊。

霞露零自小在群山村落之中成長，和姜靈起一同是個喜靜的。

在進來的瞬間就喪失了登樓望遠的興致。

也就只好在岳陽樓周圍閑逛起來。

旅游的游客對著那些建筑就是一頓拍攝，四處都是人聲鼎沸。

唯有一個突兀的小屋周圍很是安靜。

游人們也像是沒能察覺到這里還存在著一棟建筑，只覺得那是一堵墻，老老實實的繞開了小屋。

姜靈起甚至看見有個男人被擠入那片安靜之內，而后愣愣抬起頭，滿臉茫然走出。

對身旁詫異的同伴解釋著，自己剛才一直在這兒，沒有走去其他地方。

兩人靠近建筑，忽然，霞露零像是發現了什么。

“老板，好像是個陣法。”

霞露零踏入其中，仔細提悟著什么。

陣法？

姜靈起心中驚訝，能夠在岳陽樓周邊部下陣法，也算的是稀奇了。

他與霞露零一同踏入，像是有什么東西從身上掃過。

篩選嗎？

姜靈起忽然明白了，這個陣法就是在篩選，凡人不可進其中，唯有身具靈氣之人能夠踏入。

“是個廟？”

他看著眼前十步之遙的建筑，那分明是個廟宇模樣，而不是方才從外圍看來的小屋。

“當然，這可是范君廟，老靈了。”

小廟中休憩的廟祝伸了個懶腰，望著結伴而行的二人大聲問道：“兩位小友，進來看看嗎？”

他的模樣已經很蒼老了，胡須花白凌亂，皮膚上滿是風吹日曬和爭斗的傷痕。

躺在椅子上，像是完全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姜靈起與霞露零對視一眼，這位廟祝完全看不透。

若不是他主動出聲，兩人都沒能注意到他在那里。

但也沒什么可以擔心的，岳陽樓每日吞吐不知幾萬人，若真是什么心懷不軌之輩，早就被鎮邪司拔除了。

“老先生，多有打擾。”

姜靈起與霞露零走到老人身前一同行禮。

“不必不必。”

老人笑瞇瞇的擺了擺手，從躺椅上站起了身子。

“小友，要進來拜拜嗎？”

“長者邀請，不敢推辭。”

“那就進來吧。”

老人搖晃著手中鑰匙，將小廟大門打開。

廟內很是精致出了些盆栽草木之外，便再也沒有別的什么。

與其說是廟宇，不如說是處別致的景觀。

“老先生，這里拜的是哪路神靈？”

“神靈？”

老人笑呵呵的搖頭。

“這里拜的范文正公，你們應當是沒聽過他的名號的，只知道他是個好人就行。”

老人語氣之中滿是唏噓感慨，歷史被埋葬，誰又能記得那個鞠躬盡瘁的人呢？

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已經隨風散去了。

他自顧自的從柜子中拿出一幅畫像，掛在被祭祀的香爐之后。

沒有名字，沒有畫像。

僅僅有一句先天之憂而憂，后樂天之樂而樂。

詞句簡短，卻自有一股浩然正氣留存其間。

姜靈起二人只覺得自己靈氣運轉的速度都加快幾分，身體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被驅散。

“小友，來拜拜吧，范文正公是個不拘凡禮的人，心中默念你們愿望就是。”

兩人沒有拖沓，認真的朝著畫像三鞠躬。

無論對方是誰，單單是這一句話都值得他們躬身以拜。

‘愿斬盡天下邪祟。’

‘愿世間神明遠逝。’

身后老人的笑意越發濃烈，眼中是藏不住的歡喜。

好志愿吶！

“來，且飲用一杯茶，莫忘心中所想。”

老人端上兩倍熱飲，氤氳清香，勾得他們靈氣運轉都快了幾分。

……

“兩位，你們終于醒了。”

岳陽樓的工作人員長舒一口氣，剛才看見這個小年輕毫無征兆的昏倒在地。

可是把他們給嚇壞了。

人那么多，要是不留神發生了什么踩踏，可是大事件啊。

“沒事，大姐，我們只是一時適應不了環境。”

姜靈起連連道謝，拉起霞露零一同離開了。

“老板，剛才那是……”

“想來應該是某位古之英靈留下的一段機緣吧。”

姜靈起猜測，他夢中那些模糊歷史，在真正的歷史之前，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身體內的靈氣也確實多出幾縷。

范文正公，以后倒是可以多加留意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