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撒下光輝,從東方緩緩升起。
金色的光芒本身就帶著某種神圣,令人膜拜的色彩。
姜靈起迎著朝陽,似乎也帶著某種圣潔的氣質。
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修士們望著天空中的太陽,仿佛沐浴著新生。
只是下意識的望向身側時,卻發現身旁的位置已經空蕩蕩,再也找不到朋友的影子。
身旁的修士幾乎人人帶傷,滿身狼狽。
那一抹慶幸轉瞬就被扼殺在了萌芽之中。
沒有歡呼,沒有喝彩。
只有壓在心頭的沉默,像是一座大山。
損失,太慘重了。
霞露零只覺得渾身無力,像是有一顆炸彈在腦海之中炸開。
眼前的一切色彩都在光速飛逝,眼中那個似綻放光芒的人影也在逐漸扭曲,消散。
不,不要再離開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極為害怕的事情。
“老...板。”
她想要去抓住,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向著身后倒去。
不堅硬,觸感反而有些柔軟。
“醫療兵,醫療兵在哪!”
……
滴咚滴咚~
一片漆黑之中,霞露零只能聽見水滴落水的聲音。
感官的刺激本能想讓她收集更多的信息。
霞露零的眼皮不斷抖動,在下一刻緩緩睜開,光纖爭先恐后的涌入她的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氣息,以及那一張熟悉而又憔悴的臉。
她打量四周,自己正躺在潔白的病床上。
單獨的房間內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斬靈刀靜靜的靠在床頭。
姜靈起也如同斬靈刀一般,趴在病床上睡著。
她扯開手上的輸液管,挪動身子,想要將床頭的斬靈刀拿到。
不知道是由于動作幅度太大,還是姜靈起本來就睡得極淺。
這么一丁點的動靜也將嗜睡的人吵醒。
眼睛的主人仿佛如釋重負,“零,你終于醒了。”
“我,睡了幾天?”
語氣之中帶著兩分倦意,三分虛弱。
“三天,鎮邪司的人說你是精神力透支,靈力消耗過大,所以才昏過去的。”
“老板你一直……”
“別說那么多話,先把這補劑喝了。”
姜靈起撥開玻璃試管的木塞,將其遞給已經倚靠床頭的少女。
被稀釋的靈韻撒發出誘人芬芳。
那是透支虛弱的身體本能的渴望著靈韻,靈韻本身,是沒有任何味道的。
但點解,會感覺有啲甜?
……
這便是,張合居住的地方嗎?
他掃視四周,街道上堆積的垃圾混合一起,共同發酵出惡臭。
但所有人都習以為常,忙碌著自己的事情。
霞露零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姜靈起便帶著她一同前往張合的家。
地址是從鎮邪司拿到的,但也只是一個不太具體的位置。
“大娘。”
“小伙子什么事情啊?”
蹲在門口曬著太陽的老大娘笑呵呵的問道。
“張合家在哪兒?”
“張合啊,九棟三號,你往前面走就是了。”
大娘指了指方向,然后繼續和老姐妹們一起嘮嗑。
“什么人吶?還專門來找張家那小子的家?”
“什么張家小子,那可是二等功臣咧!估計獎勵不下這個數!”
老大娘伸出五根指頭,像是存在某種魔力,一群老人的腦袋就這么跟著大娘的指頭不斷轉動。
“二等功臣又有什么用,剩下對孤兒寡母,還不知道要受什么欺負呢。”
另一位大娘撇撇嘴,張合一走,張合媳婦家那些窮親戚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人沒了,給再多錢,也沒用!
百里路九棟三號。
就是這里了,應該。
他抬頭,蛛網上滲著清晨的露水,察覺到某種不可招惹的氣息在靠近,于是匆匆逃竄去別處。
霞露零的耳尖微動,聽見房門內傳來爭吵聲。
步入洞明境,姜靈起的聽力無疑是再度提升許多,但混雜著街上的叫賣聲,聽不真切。
只能隱約聽見是一個女人與一個男人的爭吵聲,還有小孩子的哭聲。
敲了敲門,無人應答。
房門內的爭吵似乎因為這敲門聲而漸漸平息,連小孩的哭聲都消失不見。
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姜靈起再度用力的拍門,連門框都在砰砰作響。
過了好一會兒,踢踏的聲音由遠及近。
門向外推開,縫隙之中露出一只男人的眼睛,滿是警惕神色。
“你們,是誰?”
“張合的朋友,”
“這里不是張合家,趕緊走!”
男人聽見張合名字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連忙要把門拉上。
但這門卻像是被焊在了原地,任他如何用力,始終不能挪動分毫。
視線往上,是幾根手指將防盜門拉著。
令人牙酸的吱呀顫抖聲似乎在印證,兩人之間存在角力。
但隨著姜靈起的胳膊發力,男人立馬漲紅了臉,看樣子連吃奶的勁都用上了。
卻依舊無法阻攔房門緩緩打開。
張合只有一個孩子和妻子。
他看向那個沙發對面的女人,約莫三十來歲,估計就是張合的妻子了。
那這些人又是干什么的?
姜靈起居高臨下的掃過客廳沙發之上坐著的男人們。
一共兩位,一個面目猙獰,一道刀疤貫穿面皮,平添幾分兇惡。
他的動作是最大的,起身惡狠狠盯著闖入的姜靈起,像是一頭守護者自己地盤的雄獅一般。
另一個卻面容憨厚,不敢與姜靈起對視,只是閃躲著。
一時間,只剩下跌倒的矮小男人不斷叫罵。
但在霞露零斬靈刀抽出,冰冷的氣息落在頭上,便像只認慫的狗子一般爬起來,躲在一旁。
看見霞露零的那一刻,刀疤臉眼前一亮,不知道盤算著什么,讓霞露零很是厭惡。
那目光,并不單純。
“看來妹子是有客人來了,咱們就不打擾了,只是希望妹子,再考慮考慮。”
面目兇狠的男人隨即一笑,丟下這么一句話。
招呼了那個還坐著的男人一巴掌,罵道。
“王狗子,走了。”
“哦哦。”
兩人離去,順便將躲在一旁的男人招呼走。
“你們是誰?”
“嫂子,我們是張合的朋友,不然也找不到這里來。”
“張合……”
女人沉默了,紅腫的眼眸中再度滑落淚滴。
那天他傍晚,張合急匆匆的出門,只說是有急事要處理。
回來的,卻只有那個被自己摔得粉碎的功勛牌。
老天爺,那一面怎么就突然是天人永隔了?!
甚至連他的遺體都找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