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一聲震懾感十足的咆哮。

修士們身上的海洋被卸去，他們望向蒼穹撒下星光之處。

游弋于天空，形體卻像是遨游在江河之中。

三百米，亦或者更長……

人們沐浴在星光之中，望著那矯健游動的身影發呆，張開的嘴怎么也合不上。

蛟龍！

那種神話之中存在的東西原來真的存在嗎？！

雨水似乎停住了。

是了，在神話之中，蛟龍亦能行云布雨。

伴隨著蛟龍的咆哮，行走的神明身上的壓力似乎再度沉重幾分，幾乎要把祂摁下海水之中。

如銅鈴一般的目光落在海中那龐然的身軀上，滿是睥睨神色。

蕩波將軍。

霞露靈心頭一松，連手中的斬靈刀都停止了示景。

若是洞庭的蕩波將軍親至，應當足以擊退眼前這神明的化身。

一位受封于數百年前的蛟龍，無人知曉其實力究竟可怕到何種地步。

九州已知的，現存于世的最為古老的生物。

他們只知道，那是長江之主，無可撼動的長江之主。

“大袞，滾?！?

蒼穹上方傳來沉悶的聲，似九天之上的雷霆轟鳴。

蛟龍絲毫不給那龐然的影子留面子。

甚至他的血脈在排斥這，憎惡著面前的身影。

大袞緩慢的昂起頭顱，那雙混元可怖的魚目中竟然露出了一絲膽怯與疑惑。

這個東西怎么還活著？

祂記得，一百余年前的那一場大戰，應當讓他遭受重創身死才是？

再不濟，也應當化為于他們同等存在得眷屬，臣服于一方神祗。

為什么會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身前？

即便是化身，祂也擁有一定的思考能力。

這里的一切，都是能夠反饋給還在深海蟄伏的自己的。

但很快，那魚目之中的疑惑消失了。

有什么所謂呢？

不過是一群喪家之犬罷了。

晦澀而又扭曲的音節吐出，這是海洋的語言。

他相信眼前的蛟龍能夠聽明白的。

吼——！

蛟龍再度咆哮，大袞根本是在找死！

他盤踞身軀，像是攀附著擎天神柱。

爪間虛握住，牽引出孕育的雷霆化作長矛，毀滅的氣息比得夏日得雷暴更加令人生畏。

擲出。

電光直射，劃破了這長夜之中的漫長。

大袞撐起身軀，祂的鱗片似乎因為這到來的雷霆不斷抖動著。

海水為他筑起屏障。

但不夠。

雷霆頃刻洞穿海波，打在了大袞的身軀，密密麻麻的電光化作了蛇行，破壞著大袞的甲胄。

但祂似乎毫不在意。

反而是拍打著大地，沙灘上的沙子跳躍著飛入半空，祂似乎在發出邀戰。

蛟龍入矢，射入汪洋之中。

速度極快，連殘影都是模糊的。

大海翻波，被攪動得不得安寧。

時不時傳來咆哮與怒吼。

雷光在漆黑的海水之中閃滅，海洋似乎被劃分了兩個陣營。

彼此之間相互碾軋。

足以想象那兩尊龐然大物的打斗是何等的駭人。

姜靈起望著漆黑一片的遠方戰場。

蛟龍知曉，絕不能將城市卷入戰場。

“那蛟龍……”

“洞庭湖蕩波將軍，一尊蛟龍?！?

霞露零解答了姜靈起的疑惑。

“會贏嗎？”

“會贏得?！?

霞露零點頭肯定道。

除去天師府的老天師，無人能夠壓制蕩波將軍。

這一次的戰場又是海中，大袞的化身，應當是無法取勝的。

“讓他們準備善后吧?！?

鎮邪司的吳司長松了口氣，在看見那道身影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次算是扛過去了。

“我會安排人的。”

“時間不夠的，那個東西造成的影響太大了?！?

市長搖頭，他指的不是別的。

而是大袞對沿海的地形破壞太大了，還有那些炮彈導彈的殘片等等。

想要在短時間內恢復，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就封鎖一段時間，用海嘯、地震，什么理由都行，現在不能暴露那些東西的存在?！?

“我會安排人去做的?！?

“另外，大規模投放記憶扭曲試劑進入飲用水中吧，順便核算一下損失，發放獎勵?！?

吳司長對著身旁的人一一交代。

“讓情報部門查一下，他們是從哪里弄來如此之多的混血鮫人的？！”

混血鮫人，唯有鮫人與人類媾和才能誕生，但壽限極短，頂多不過四五年的光景。

如此之多的混血，而最近又沒有什么鮫人大舉犯境攻占人類城市的消息。

是有人與鮫人們做了交易嗎？

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些中南半島的不孝子們，這一次上報上去，就等著雷霆之罰吧。

而后望著屏幕之內模糊的海面，腦海之中已經浮現了數種犁庭掃穴之法。

他從來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

結束了。

人們松了一口氣。

海面已經平寂，恢復了往日溫和的模樣。

這是蛟龍與那怪物分出勝負的征兆。

那沖出海面是蛟龍，而非那個令人恐懼的身影。

鮫人貴族呆呆地蜷縮在原地，連想跑的心思都沒有。

父神的化身怎么會輸？

他顫顫巍巍的向上瞥去，似乎沒有發現他。

不有的面露喜色，回到龍宮，他還是那個貴族。

陸地，終究是屬于我們的，他還會回來的。

魚鱗開合，蜷縮的身軀相似蠕蟲一般向著島岸蠕動。

在他即將接觸到海水脫身的時刻，一道細長的雷霆落下。

洞穿頭顱。

姜靈起借著星光，眼中的太陽重新燃燒，他望見了蛟龍身軀之上的傷痕。

血肉外翻，血如河流一般注入汪洋之中。

看樣子，這一場戰斗對蛟龍而言，也算不得輕松。

但對于那些海洋之中的生靈而言，這卻是一場潑天造化。

而且，那些傷口……

他瞇起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確信自己的所見。

一簇簇的腐爛肉塊在啃噬流淌的雷霆！

“姜家后代，洞庭靜候?！?

姜靈起似乎聽見了轟隆的雷鳴在腦海之中炸響。

但身旁的人都毫無察覺，而是劫后余生一般的慶幸自己從這場災難之中活了過來。

姜靈起伸出手，接住了下落的水。

又是雨。

奚奚蒙蒙的。

若是將那怪物降臨落下的雨水稱為雷暴，那么眼前的雨便是春雨。

朦朦朧朧，蘊含了豐富的靈。

滋補著他們幾近干涸的經脈。

洞庭靜候嗎？

他望著那蛟龍離去的方向凝視，久久不曾回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