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玄之冠』曰:
“往蹇來譽。”
“往蹇來反。”
“往蹇來連。”
“往蹇來碩。”
『六經之首』曰:
『山重水險,蹇者難行』
“水山蹇?看卦象是,要破費?”一名身穿儒服的東方人正站在以太列的入境檢查點旁邊,他的行李不多。一只背包和一個行李箱。
他抹了抹頭上的汗,順手將后腦勺垂到小腿的小長辮搭到了脖子上。
入境檢查的隊伍并不長,再過幾分鐘就輪到他了,周圍的人都用一種好奇的眼光打量著他,畢竟華夏人在以太列真的很少見,尤其是身著儒服的華夏人。
“早知道就多帶幾套便服了。”他剛從地中海坐船過來趕路的途中淋了一場大雨,他只帶了一套便服,而行李箱里面只剩下幾套儒服,沒辦法,只能穿儒服上街了,雖然儒服顯得有些與眾不同,但蘇瑞安更討厭渾身濕漉漉的感覺。
“下一位,蘇瑞安。”入境檢察員用漢語大聲喊道。華夏國作為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國家之一,其本土語言已經成為國際通用語言。
“(以太列方言)東方人?少見啊!傳說東方可是充滿了神秘色彩呢,老兄。”另一名工作人員拍了拍正在檢查蘇瑞安的工作人員的肩膀。
“(以太列方言)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穿著儒服的東方人,他還有條辮子都垂到大腿邊上了。這樣洗頭不麻煩嗎?”
“(以太列方言)有時候很麻煩,先生,尤其是一個人外出的時候,我通常要花很多時間打理它。”
蘇瑞安用一口流利的以太列方言回答道。兩名工作人員都大吃一驚,面面相覷,他們沒料到眼前的東方人居然聽得懂以太列方言。
“非常抱歉蘇先生!在公共場合談論您真的是冒犯了!”檢查的工作人員低頭道歉,在這個時候如果收到投訴信的話,日子就沒著落了,公司非常注重客戶的反映意見。
蘇瑞安擺了擺手示意工作人員并無大礙,他右手拉著行李箱朝著出口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他又回了頭。
“先生,您平時喜歡走右邊回家吧?今天要不試試走左邊?”
說完蘇瑞安便隱入了人海之中,留下疑惑的工作人員空想著,這位東方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習慣的?
剛走出檢查站的蘇瑞安,先在小賣鋪買了一份以太列地圖與旅游指南,他用筆在地圖上標出了五個點,隨后將地圖收到了背包里。
已經將近12點了,蘇瑞安想找個地方吃飯,一轉頭便看見了兩名穿著西裝,戴著領帶的本地人朝他走來。兩人一高一矮,臉上寫滿了“借我點錢花花”的歹意。
“看來是勒索,我可不想惹麻煩,可是『易』說『利見大人』,那就大丈夫能屈能伸吧。”蘇瑞安裝作沒看見,兩人正準備朝著另一邊走去,此時一只手拉住了蘇瑞安的肩膀。雖然以為是那兩個歹徒,回過頭才發現是一位長著毛茸茸耳朵的姑娘。
蘇瑞安側過身看了看小姑娘身后,她尾椎處有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他閉上了雙眼,嘴角幾乎勾到了天上。
在東方的周朝。周文王因害怕妲己的歷史重演,千年來禁止受人進入周朝境內,這對蘇瑞安是個莫大的打擊。
沒錯,正如你所想,眼前的這位不抽煙,不喝酒,無任何不良嗜好,偶爾還寫點小詩的東方人。蘇瑞安是一名重度獸娘控。
“毛茸茸的耳朵,好想摸。會發出和貓一樣的呼嚕聲嗎?”
“第一次見到獸娘,這是什么種族?毛發的色澤看起來好誘人,尾巴,好想摸……”
這位滿臉姨母笑的東方人陷入了幻想時間。
克尼娜見蘇瑞安沒有反應,便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說道:“先生,那兩個人不懷好意,跟我走吧,避避風頭。”
說完她便拉起了蘇瑞安的手。
指尖傳來柔軟的觸感,將蘇瑞安拉回了現實,他微微一笑,現在正是在好心的獸娘面前一展雄風的好機會!
“不用走,我原本不想呼喚『它』的,但是我身邊現在有一位可愛的女士,我不喜歡被打擾。”
蘇瑞安伸出左手,將大拇指置于中指指腹。
“以此身為儀眼,調換坎宮與離宮的位置。即濟,置!”
話音剛落,兩名小混混便突然轉頭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仿佛蘇瑞安在那邊一樣。
“你做了什么?”克尼娜望著遠去的二人,疑惑的問道。
“你好,我叫蘇瑞安,來自東方的周朝,此行是來這里旅游的。剛才我只是借助『易』的力量調動了方位而已,他們受到了調動的影響。不過放心,只要走出后天八卦,他們的方位就會復原。”
“『易』是什么?調動方位?是你的技藝?”
蘇瑞安搖了搖頭,想解釋清楚,易經十分麻煩,干脆就說是東方的神秘力量。
“東方的一種法術,很難解釋清楚。”
克尼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之后便別過身去。
“再見,蘇先生,我只是為了幫您解困才向您搭話,既然完事兒了。那我先走了,以太列很亂,您作為一名初來乍到的游客要多留幾個心眼。”
蘇瑞安看著克尼娜遠去的身影,忽然想起了自己,還沒問他怎么稱呼,但這不要緊。他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利見大人,吉貞。看來這讓我遇上一個大人物了,每一個宮位都有你的身影。看來這一次可以運作那個東西了。”
蘇瑞安俯下身子拾起地上一塊金閃閃的東西,那是一塊燙金的小薄片,上面印著形狀奇特的無名植物。是剛才那位獸娘掉的?蘇瑞安快速回憶一下自己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他覺得這東西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想起來了,一個已經破滅了的家族?”
蘇瑞安提起行李箱,朝著以太列歌劇院的方向走去。
“原來破費是指這個嗎?”這幾個月是以太列旅游旺季,市中心的旅舍價格都比淡季提的高了不少。蘇瑞安在歌劇院附近的黃金地段找了個“平價”酒店,預住一個月。
光是住宿的費用就花掉了他身上一半現金,不過蘇瑞安并不肉疼,上次旅途還剩下不少余留儲備金,直接上任意一個銀行刷卡就可以取出來。
……
今天是他來到以太列的第二天,昨天他在琴悅酒店登記完以后,便馬不停蹄的去商業街買便服去了。他在前往商業街的途中,塞納河的河畔,遇見了一位衣著破舊的少女。她身上沾滿了泥污,頭發雖然略顯臟亂,卻并不讓人感到厭惡。她手上拿著一疊報紙,每逢遇到一個人,他就會滿臉笑容的迎上去,極力向那人推銷報紙,結果大多是禮貌性的拒絕或者是難聽的辱罵。少女聽到行人的辱罵后身子明顯縮了起來,隨后又重振旗鼓,向另一個人售賣報紙。城市的繁華與這位少女的蒼白瘦弱顯得格格不入。
蘇瑞安想幫這名少女,這并不是因為這位少女是一位獸人,或者是『易』給出卦辭建議他行動。
就世界而言,所有物質的運動就像一汪大海,每個人都是一滴水珠,沿著命運『既定』的軌道前進。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的相遇就好像兩股水流的交匯,如絲線般交織。『易』是窺探命運的學說,通過八八六十四卦推演命運的運行軌跡,就好像沿著河流的枝干找主流,最終一切的水流都會匯集到一處。
『易』通過占卜吉兇可以改變命運的軌跡,至少小范圍上是可以的。但是妄想篡改一個人乃至多數人的大道之軌跡,是無法做到甚至是傷害天理的。目前沒有人能改變既定命運,即使是『易』的創作者周文王。
玩『易』者無不占,出必占,閑必占,居必占。但干擾一個人的既定命運卻是違反法則的。許多易者只愿占小事,不愿占大事,例如一個人的生死。但這些對蘇瑞安都沒有意義,違背天理只有一次與無數次。
這也是為什么他會被周文王『驅逐』出境。
蘇瑞安就地起卦,他對少女感到好奇,直覺告訴他少女與他這次來以太列的主要目標有重要聯系。過了一會兒他得到了結果,但這個結果卻令他感到犯難。
“先生,您要買報嗎?”少女的身影突然闖入蘇瑞安的視野。
“這些報紙全部給我吧,不過作為條件,我要你……”
少女聽完蘇瑞安的話以后臉色通紅,抖了抖耳朵,后來又想到了什么一樣,連忙捂住了胸口。
“先生,我聽聞東方人向來守禮節,可沒想到您居然如此無禮。我雖然窮,但并不低賤,我是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蘇瑞安聽的一頭霧水,他連忙搖了搖頭,解釋道。
“我想聘請你當我的導游,與我同吃同住,費用由我來承擔,工資可以提前一次性付清給你。”
少女有些難以置信,這是除了那位大法官以外第二位對她如此慷慨的人。
“為什么是我?”少女怯生生的問。
“你很缺錢吧?”蘇瑞安突兀的問題使得少女愣了一會兒。
“你應該知道。在這個信息化的時代,愿意看報紙的人屈指可數。況且你不是還有幾個弟弟妹妹要供養嗎?”蘇瑞安從包里掏出幾文銅錢把玩著,他隱約看到了她的『啟明』一片黑暗。
少女略微有些吃驚,這位素未謀面的東方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家庭情況,難道他事先調查過自己?可是她自己作為調查對象來說沒有任何調查價值,所以眼前的這位東方人應該不是心懷鬼胎之人。
而且,她真的很缺錢。
爸爸被抓進了監獄,媽媽早就跑了,她一個人拉扯幾個弟弟妹妹真的很辛苦……
蘇瑞安少女有些動搖,便暗度事情要成了,他告訴少女說,自己會先預付好工資,并且在酒店另租一間房間供她居住,至于弟弟妹妹,他可以去幫忙安頓。
少女有些猶豫,這么看來這份工作確實輕松又體面,簡直像天上掉餡餅似的。弟弟妹妹又得到了安頓。至于安全性?她仍在思考著。說是自己出了什么事,弟弟妹妹要怎么辦?
“我住的地方離審判院很近。”蘇瑞安淡淡地加了一句。
“我同意接下這份工作。”
“那真是太好了。”
工資的話等到了酒店再給你,財不外露。
蘇瑞安將地址寫在紙條上,隨后俯身將紙條別在了女孩的耳間。
“我先帶你去置辦一身體面的衣服,女孩子也還是要好好的置辦置辦自己的。”
這時少女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幾聲。
少女捂著肚子,一臉尷尬的看著蘇瑞安。
“那看來,還是先去吃飯吧,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好……我叫……”
“米莎”
“很好聽的名字,和你的尾巴一樣,有種毛茸茸的感覺。”
“謝謝。”
“不要這么拘束,走吧,還是說你想把你弟弟妹妹接過來?他們是在……”
“冬木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