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直接的說了出來。
“不過是一介男寵，阿娘喜歡寵著，就寵著唄，有什么好防的？”
她絲毫不講究的將自己剛剛吃的有點油膩膩的手偷偷在軟榻上摸了摸。
“淺聽說，他這幾天一直在組織一堆和尚，不停的搜尋各種佛家典籍，最終真讓他們找到了一本《大云經》。”
“《大云經》？”李娜突然想到確實在薛懷義的詞條里看到過這個書名，可惜簡介資料太少，她現在又沒有了網絡，無法繼續查下去，只能寄希望于這個新任幕僚：“這本經書有何特殊之處？”
“淺特別去找來了解了下，這是本記載女主統治國家，最后又成佛的經書。淺得到消息，薛師找了個東魏國寺僧人法明進獻此書，聲稱圣母神皇是彌勒佛化身下凡，應作為天下主人。陛下甚是喜悅，下令將《大云經》頒行天下，命兩京諸州各置大云寺一所，收藏此經，令僧人講解。”
“好個薛懷仁，他學我！”李娜氣的跳了起來。
盜版，侵權，好你個不要臉的小白臉。看到我編造了君權神授的故事，你上趕著也學著編，有沒有法律啦，我要告他侵權！！！
這個武則天也是個不講究的，我剛吹噓你是得了洛神神女的恩賜，示意你登基。你轉頭又讓人宣傳你是彌勒佛化身下凡？這是兩個體系啊喂！！！
一個是道教的神仙，一個是佛教的佛陀。你這樣兩面三刀，你不怕把兩家神仙都得罪了？
咦，但是這樣不是有個傻子跑到我前面去給我擋李氏宗族支持者的刀子了？
李娜想明白后，又淡定的坐下。
“哼，也罷。”李娜揮手讓門外的丫鬟端了些水果茶點，又搬來個椅子給上官淺坐下，才慢慢的繼續說道：“既然他想出風頭，就讓他出，我正愁怎么將洛神宮從各位老臣的視野中摘了出去，倒是又跑出個白馬寺。倒也是妙哉。”
上官淺謝過李娜，坐下后也是思考了下，跟著回道：
“公主所言極是，過猶不及，他不過是個男寵，但是驕橫跋扈，淺聽說薛師對官員也挺不客氣的。當時有一御史看不過他的所作所為，多次依法彈劾他，他一怒之下，把這人堵在路上，打了個半死。還有一次，薛師帶著自己的一幫嘍啰進宮，在門口遇到了宰相蘇良嗣。薛懷義驕橫慣了，想先進門啊，根本沒把宰相放在眼里。宰相勃然大怒，當即叫左右把薛懷義揪過來，劈頭蓋臉一頓暴打，把薛師打得滿地找牙。這樣的一個貨色，他想了這么一出，自然比公主的洛陽神宮更讓那些老臣們牙癢癢，必然會將全部目光集中于他。所以我想上官女史的意思，恐怕指的還是讓我們思考下這件事里，圣母神皇陛下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哦？展開說說。”李娜拿起一個橘子，一邊剝皮，一邊好奇的問道。
“我朝一直以來，以道家為尊，佛寺雖有，卻也是不能和道家道觀規模相比。太宗皇帝自認為道家老祖本家，自然是也推崇道家。只是我們陛下目前的情況，那就自然不可能完全相信道家。”
哦，對了，雖然她年紀大了，很多以前學習的知識都忘記了，但是唐朝中期，確實是發生過一場佛道之爭。
這個事情好像導致了道家在中國的式微，而其實算是外來的佛教，開始在中國盛行，甚至綿延到21世界的種花國。
這個事情她以前有一階段很喜歡看玄幻類小說，也一直被各個作者拿來津津樂道。
大神們都覺得武則天女皇是因為出家為尼過，免不了對佛道尊重，其實可能還是古人想的最透徹。
上官淺姑娘的意思沒錯，其實是佛是道對武則天都沒什么差別，哪個好用才是正道。
然后道家已經被李家先祖提過名了，自然武則天會更想提拔佛家和他們打擂臺。
畢竟古代百姓都是比較迷信的，古時候用宗教輔佐統治權也是很正常的操做。
她一個敏感的身份用了一個敏感的宗教，確實得再防一手的，女皇還是思考的很全面啊。
李娜嘆了口氣，將剝好的橘子遞給了上官淺，隨手擺了擺阻止她誠惶誠恐的謝恩，緩緩的說道：
“我理解你的意思了，我也明白我阿娘的顧慮，任何曖昧的關系都會讓她感到不安，她需要的是絕對站在她的一方。畢竟女子在這個社會想要能得到什么，都是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的。”
李娜頓了頓，將眼光放遠，通過那紙窗戶，看向外面巍峨的宮殿。
“上官淺，你又是為什么想要進宮來做女史呢？”
“淺是家里旁支的女兒，父親早亡，母親在家無依無靠，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只有強大才可以讓母親在家族里得到庇佑，過的更好。”上官淺低垂下眼眸，聲音變的更加弱小而無助。
“你知道么，你是幸運的。”李娜將眼光轉向她：“如果你不是生在我阿娘這個年代，不是有我阿娘這樣一位奇女子，你沒有機會變強大，只能祈禱夫家能有助力，讓你母親過的好點。可是無根浮萍，總是選擇依附他人又何談安穩？”
她隨后又看向窗外：“可是你在這個時代，就可以進宮做女史，靠自己的能力坐上應有的位置。如今，憑著你的地位，你家族是斷然不會讓你母親受任何委屈。但是一旦我阿娘式弱，我們女子就要繼續埋沒于深淵不斷掙扎。所以我，根本不在乎我阿娘怎么想我，我都要緊跟她的腳步，你懂么？”
上官淺抬起眼眸深深的看著她，看了很久，終于再一次垂下眼眸，聲音清脆卻無比堅定：
“公主圣明，淺受教，淺一定盡心盡力輔佐公主。”
很好，李娜非常滿意，她沒有感受到任何電擊的酸爽，她的測謊APP告訴她，這是個忠誠的沒說慌的好孩子，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