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儷善意地笑了笑說:“趁你們倆年輕又沒孩子多走走也好,等再過幾年說不定就沒那么輕松了。”
姜書宜趴在椅背上和她聊起天來。
“可是我看你很自由啊。”
許儷嚯了一聲,“我這是來上班所以看著自由,要是在家不是接送孩子就是照顧他,沒半點自己的時間。所以我跟我家那個都說好了,他照顧樂樂半個月,我照顧再照顧樂樂半個月。不然要我每天面對小孩,腦子都要炸了。”
姜書宜想了想自己小時候柳女士那么端莊的人都要被氣得跳腳,心有戚戚然地寬慰她:“等孩子長大一點就好了。”
像她長大后就正常多了,柳女士也不想揍她了。
“但愿吧。”
最后一天的工作是參觀護林員所在的值班室,作為節目后面的壓軸部分,好好歌頌護林員為森林付出的一切也是節目主旨的一部分。
他們并沒有前往護林員所屬的林業局單位,而是跟隨他們將視線聚焦到了駐扎在森林邊緣的小屋。
小屋是簡單的鐵皮房,隔出來兩間屋子就這樣坐落在山坡上。
據護林員所說,一下雨就噼里啪啦地響,刮大風都要用裝水的桶頂著。
但是就是在這樣簡陋的房子里,住著保護幾百畝森林的護林員。
護林員的工作遠不如想象中的那么輕松,他們既要攀爬繁茂的森林警惕火情火險,又要關注森林里的病蟲害,小心外來物種的入侵并隨時警惕亂砍濫伐。
森林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由他們的腳親自丈量過。
立在小屋面前,森林看上去好像一望無際,在城市里待久了的人們,或許會覺得心曠神怡。
但是他們在這片森林里穿梭了將近半個月,覺得寧靜的同時,寂寞也悄悄地找上了門來。
他們尚且如此,又遑論獨自一人居住的護林員呢。
小屋前,周導和小侯在給護林員黃祥如錄制專訪,他是個只有二十四歲的男人。
“你的年紀還很小,但是就已經做六年的護林員了。是什么促使著你堅守在這個寂寞的崗位呢?”
別看他跟著他們拍攝周轉了半個月,但還是第一次這樣單人面對著鏡頭,被曬黑的臉上泛著紅暈。
黃祥如告訴他自己是中專畢業,那個時候拿了畢業證出來不知道該干什么,聽到招護林員就來了。
來之前,他還想著一個人雖然寂寞但是有山山水水看倒也不算差,可來了以后才知道孤獨到底是個什么滋味。
“那你后悔了嗎?”
沒想到黃祥如果斷地搖頭。
“我說不出來什么大道理,但當了那么多年的護林員,我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很深的感情。或許你們看我的工作日常好像很無聊,可是我的精神卻覺得很滿足……”
姜書宜立在一旁,盯著和自己差不多歲數,說起工作的事情就滔滔不絕的黃祥如出神。
或許在他們這些外人看來護林員的生活很寂寞又無趣,但是眼前這個小伙子卻是認真地將這份工作當成了興趣在做。
之前錄節目的時候,他總會告訴他們哪片區域有猴子出沒,今年它們好像誕下了小猴子;南邊的兔子洞又多了許多,或許以后蛇也會多不少……
這些有關森林的點點滴滴,他如數家珍。
這種對自己愛好的狂熱讓姜書宜不由想到了自己對攝影的熱情。
猶記得當年她是在小學的時候才開始接觸相機的,還是姜時澤不喜歡了的索尼,被她拿來到處拍著玩。
那個時候,她的模特是周聿安。
她早期的拍攝作品里,有一半都是周聿安,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會無條件配合她折騰的人。
一直到高中,或許是因為終于拍膩了人像,她便拉著朋友們借著春游、夏令營、冬令營的由頭開始學著拍景,并且深陷其中。
富足的條件和優秀的設備促使她拍出了許多小有名氣的照片,因此她也可以任意申請自己喜歡的留學名校。
她肆意慣了,便依照沒見過的美景的條件選擇了南美。
可以說,她目前的這些歲月,都是被攝影所圍繞著的。
所以姜書宜格外與這位護林員感到共鳴,精神上的富足,外人是體會不到的。
這邊錄制剛結束,姜書宜便攔住他提議:“黃護林員,可以讓我給你拍一張照片嗎?”
“好啊!”
于是乎,黃祥如呲著大白牙的淳樸模樣便留在了姜書宜相機里。
姜書宜還答應洗出來以后會送一張給他,為此他還特意留下了收件地址。
回酒店的途中,姜書宜特意坐到周導身邊。
“周導,你的節目一定會大火的!”
老周被她篤定的語氣和表情逗笑了,他轉頭和大伙說:“沒想到我片子都還沒剪出來,粉絲倒是先有了一個啊!”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笑出了聲。
姜書宜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她笑著對老周說:“我是認真的!這個節目做得真的很好。”
老周摸著光頭連連點頭道:“承蒙小姜你夸獎了,放心,要是節目出名了,也算你一份。”
許儷嬉笑著插嘴:“還有我呢!”
老周又說:“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啊。”
老徐跟著湊熱鬧,翹著蘭花指擠嗓子眼。
“還有我~”
老周差點沒給他一腳,他笑罵:“去去去,再裝給我下車!”
“哈哈哈哈!”車上一陣大笑。
大家伙說說笑笑著趕回酒店,坐在門邊的姜書宜是第一個跳下車的。
“姜書宜!”
姜書宜應聲轉身。
遠遠的,她望見酒店里有一道人影向她小跑過來。
其實姜書宜一直都對一件事感到很奇怪,按道理來說感情很好的朋友之間總會給對方取一些外號或親昵的小名。
但是周聿安不是,他永遠對著她都是字正腔圓地叫著“姜書宜”。
只不過他嘴里的“姜書宜”三個字總是包含著千萬種情緒,永遠能在說出的第一秒輕易地抓住她的心神。
他叫她名字時慌亂的情緒還久久不散,姜書宜就這樣靜靜地注視他朝著自己跑過來。
周聿安站定在她面前時,胸脯還微微喘動著,他的眼睛就這樣一直牢牢地盯著她,再沒移開過。
姜書宜亦觀察著他。
他眼底的紅血絲比昨天好了很多,看來是有聽她的話好好休息,但是在她看來此時周聿安周身的氣息還是很不對勁。
姜書宜一米七二的身高,雖然周聿安有一八五,但她還是略微伸手就為他拂開了狼狽垂到眼角的額發。
她有些困惑地問他:“周小魚,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