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知了又在樹上叫著，似乎是不知疲倦。下課鈴聲想起，這周的學習又結束了，已經適應了一個人學習。走出教室，半邊天從湛藍到紫紅再到紅色，逐漸漸變。拿上畫材準備外出寫生，手里沒拿任何東西，但是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惡意。

“干嘛。”

“沒干嘛。”

我本能的想后退，但是大腦控制著站在原地。就像零和博弈的兩個賭徒，誰先后退，誰就輸了。很多高中女孩的經歷。我看著四周沒有一個人能幫我。

“校醫委托我們幫你檢查身體。”

“老大讓你們干的！”

她們沒說話，只是越來越近。那個時候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無助的就像羊羔。

“喂！你們在做什么！”

抬頭就見文秋站在夕陽下，那種感覺暖暖的。而她們也只能作鳥獸散了。他把他的春季校服披在我身上，然后轉過頭，臉就像西紅柿一樣。

“接下來的事你不用管了。”

“嗯，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這次用對了吧，”

我和他都在笑，看著撒了一地的畫材，知道是無法寫生了。想了很久才對他說。

“火燒云真好看啊。一起走走嗎。”

“可以啊。”

夕陽下被染紅的影子們，并肩走在一起，高大的影子把稍矮的影子護在身后。

“最近在忙什么？”想了好久，才說出這句話。

“忙家里的事。”他漫不經心的回答著我，也許是讓他生氣了。看著他的身影似乎走的更快了，我追上去，抓住他的衣角。

“馬上就期末了，陪我一起復習怎么樣。”他想了想，給出了個出人意料的回答。

“好啊，不過這次要收費。”當時我被嚇到了，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向我提要求。我腦海里構思了很多種可能性，但是他卻給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你的畫。”這個笨蛋，一幅畫能有多值錢啊。我就在那笑，他也跟我一起笑，路人以為我們有病。

“說不定你以后成為大藝術家了呢。”

“那就好好收蕆吧。”算盤打的倒是挺美的，不過他投資對了。不知道他現在哪所實驗室帶學生，應該已經成某個方向的專家了吧。

林春看著天邊的晚霞，似乎是回到那個夏天，回到了那段時光。

我們準備回家時，幾個混混擋住了路。他們自稱是那幾個女孩的男朋友，上來就要打人，文秋把單車推給我，故意裝帥，讓我躲遠點。然后自己沖了上去，沒辦法，他就是這樣。我到街角小診所買來了碘酒和生理鹽水，又買了幾瓶水坐在便利店門口等。

天黑的很快，天色慢慢從海藍轉變成深藍。他拖著一身傷走到我身邊，安安靜靜的坐下，就像犯錯的孩子。鹽水濺在衣服上，他疼的齜牙咧嘴。涂上碘酒就算消毒完成，夏天熱，綁紗布反而礙事。

“老大就該保護小弟嘛。”

“是，是，老大”

這個傻瓜，打的全身都是傷，還說什么，那個男的沒打過架。真是的，找警察不就好了。不過，從那之后，就再也沒看到那幾個女生。修好的自習室成了我們的秘密基地，整個暑假都在努力復習，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

高二，面臨分班，我和他一樣，選擇了理科。他問我為什么，我告訴他。

“因為理科分數線低啊。”

他看出了我的小心思，轉過身，神秘兮兮的拿出了一個盒子。打開全是習題冊，說既然選擇了理科就要好好做完。我問他寫的完嗎，他撓了撓頭，這個笨蛋。沒辦法，他只好陪我一起寫。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不是在寫習題，就是在寫卷子。不過，他講的很有趣，我也愛聽。

時間一晃，到了年邊，還有一年就要升高三，于是我約他一起去看廟會。他這個混蛋，提出想去，還說我是老奶奶，不過現在確實老了。

廟會上，他拉著我一起猜燈謎，放花燈，看雜戲。像個小女孩一樣，我也理所應當的跟著他走。走到一半，天上下起了小雪，每個人都哈著熱氣，他幫我系上圍巾。不知是天冷還是其他原因，他連紅撲撲的。

“只是怕你冷，別多想。”

一直走了半小時，直到人群消散，目的地城隍廟，才慢慢顯現出來。走進城隍廟，地上全是濕噠噠的。積雪混雜著泥水，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庭院里的香爐燒個不停，熱浪帶我們回到了夏天。祭拜完老爺，他牽著我去抽簽。輕輕晃動竹筒，竹簽沙沙作響。落地的那刻，相視而笑，兩人都是上上簽。

我們都知道，下次，就是高考后了。

“要加油哦。”

“你也是。”

天邊，被染成了紫紅色，就像回到了那天。

“時候不早了，小友，今晚住下吧。”

“謝謝林奶奶。”

燈亮了，火燒云被藍黑色的夜空吞噬。天津四同喜鵲搭建起大橋，銀河對岸，他們隔河梳妝，準備即將到來的重逢。可若以光編織愛的言語，也只能在32年后等來對方的回信，16光年的距離終將拉平一切。

“小友，在看星星啊。”

也許因為過于沉迷星空，他并未發現奶奶，和早已端上的飯菜。

“林奶奶我在看夏日大三角。”

看著窗外的銀河，林春忘記了什么，只說了句。

“遠點好啊。”

洗漱完畢，林春早已在這里等候已久。

“輪到你了，小友。”

五月，是青春的季節。每天早晨，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總想做點什么，最后還是看著她走遠。搖個不停的電分扇，堆成山的習題，沒擦干凈的黑板，一如既往的日常。現在的他，用學習把時間填滿，白天學習功課，晚上學習技術。希望，能離夢想更近一點，但是，總覺得少了什么。他看著手上的表格，和之前一樣，也許剩下兩年都會這樣度過。

辦公室里，幾個女孩站在墻邊，學生會長似乎十分憤怒。

“別給我搞東搞西的，還什么準備蹲她。”

聽著學生會長訓斥她們，他明白了，他要采取行動。周五，學校放學的早，少女推著自行車慢慢走出校園。

他猶豫著，他看向四周，空蕩蕩的。他明白，只能靠自己了。

“喂！你們在干嘛！”

發現自己被發現后，她們立刻裝作什么都沒發生，走了。他紅著臉轉過頭。

“接下來的事交給我。”

“嗯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這次用對了吧。”

夕陽下兩人坐在馬路上傻笑，看著天邊的火燒云，少女提出想一起走走。波浪閃爍著金邊，男孩把女孩護在里頭，不讓她再受傷。

“最近在干嘛。”

少女問住了他，他想了想，只說了在忙自己的事。他尷尬的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沒注意到身后的少女。少女輕輕拉住他的衣角。

“期末了，陪我一起復習怎么樣。”

很意外，他以為少女已經不需要他了。于是，他決定作弄一下少女。

“可以啊，不過要報酬。”

第一次被索要報酬的少女，既吃驚又高興。

“好啊，要什么。”

他故作神秘的說。

“你的畫。”

少女聽到后連衣服都沒拿穩，他知道，他知道少女也知道。兩人走了很久，很久，走到火燒云變成紫色。回家路上，遇到混混堵路。腎上腺素的作用下，他讓少女躲開，自己來解決。雖然他經常鍛煉，但還是雙拳難敵四手，聽到有人報警才結束。他搖搖晃晃走到便利店前，少女已經在這里等候多時。

“這下知道疼了嗎。”

“我是老大嘛。”

“是，老大。”

兩人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說笑，回到家少年自然是少不了一頓痛罵。少年把那天的經歷和警察全盤托出，學校知道后，開除了那幾個女孩學籍。看著身邊的少女，好像什么都回來了。

他知道，少女文科好，想著分科后會慢慢生疏。結果，少女也選擇了理科。看著同座的那個熟悉身影，他拿出了練習冊，十本。少女哪見過這么大陣仗，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寫。少女一邊寫一邊罵，又不是高三至于么。

時間飛快，寒假來了，也是最后一個寒假。過完年，就要開始復習，準備來年6月的高考。少女邀請他一起去看廟會，他沒想到只是隨口一提，少女會記這么久。

“你怎么和老奶奶一樣啊。”

少女氣鼓鼓的看著他，畢竟，說女孩老，是很沒禮貌的。廟會上，看著身邊少女，思索，她會喜歡什么。想起自己曾看過的小說，便拉著她向著燈謎跑去。

走到一半，天上下起了小雪。雪花飄落在少女的頭上，睫毛上，衣服上。他將自己的圍巾取下，把少女裹的嚴嚴實實，就想端午節的粽子。

看下手表，時間不早了。他拉著少女前往目的地，城隍廟。和主流信仰相比，城隍神似乎差了點什么。比起大庇天下的主流信仰，似乎，守護浮世一隅的民間神明更受本地人喜愛。

不知是香客的熱情，還是熾熱火焰，融化了地上的積雪。祭拜完城隍爺，他拉著少女去抽簽，希望城隍爺能保佑少女，高考大捷。白雪寂寥了時空，偌大的廟宇里仿佛只有他與身旁的少女。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希望神明顯明一次就好，一次就好。

林春聽完，什么都沒說，拿起吃完的碗筷，走回廚房。過了許久，林春回到位置，慢慢開口。

“小友，對他很熟悉呢。不過，馬上就是結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