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審判
書名: 天道幽且遠作者名: 風景今朝是本章字數: 2088字更新時間: 2025-08-07 18:08:48
燭北嘆了口氣,窗外,是灰暗的天,襯著云,云再白有什么用,只是讓這天顯得更暗了罷了。
總是有人要做這個決定的,也總是有人要為這個決定而負責的。
而做這個權利的,無論從情理還是權力來說,只有可能是自己。
換句話說,別人還沒有這個權利呢。
燭北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他閉上眼睛,眼前是一陣火光,火光慢慢蔓延,點燃了憑貴花的根和葉,也點燃了瞻州城曾這數千年的強求。
“報”,三更天有人的聲音掩蓋住了平日里,已由玩家負責的打更聲。
“從天而降的神明,請大家去瞻州城祭臺前一聚。”
“神明請大家過去。”
“神明大人有話要說。”那人的神情既是興奮又是恐懼。
他怕的當然不是神,他怕的是那個人人眼里專斷獨行的魔。
不出所料,銀光亮起,那人的頭顱硬生生被穿透了。
他顫抖著吐出一頭口血,“你你你殺了我,你能殺得了全城的百姓嗎?”
“神明大人要將真相公誅于眾,你阻止得了嗎?”
“你這個魔,你這個該死的魔。”
“所以呢”,燭北壓低的聲音只對他說道,“你這個蠢貨,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
報信人,或者說燕青,卻笑了,“你才是蠢……”他沒有說完,卻瞑目了,因為他母親后半生的榮華富貴到手了。
燭北卻只是淡笑,他沒有加大聲音,但聲音卻傳到了每一個城民的耳中。
“誰敢出去?不知道是你們的腳步更快,還是我的傀絲更快。”
本來聽見報信人聲音興奮起來的百姓,猶如潑了一盆涼水那樣,又平靜了下去。
他們是不是還要被關在家中,日復一日,只等著疫情傳來的惡報。
燭北本來可以向他們解釋,這是因為疫情還沒有確定失去了傳染性,但他為了維持自己這個“暴君”的人設,只是加大了力度,傀絲拔地而起,隨處可見,它們張牙舞爪,像是下一刻就要飲人血。
百姓們徹底的靜默了,生怕被傀絲盯上。
不知是誰先喊了第一句,“仙人救我們。”
無數的聲音附和了上去。
“神仙大人,魔頭蒙蔽此以久,請帶我們離開苦海。”
“神仙大人,魔頭為一己私利,想毀了解藥。”
甚至有人添油加醋,“神仙大人,就連這個疫病也說不定是他帶來的。”
城主府和祭臺離得不遠。
那個白衣的神明一轉身,燭北就看到了他的臉。
冷肅沉靜,霽月光風,不妄稱上一句天上人。
燭北卻注意到了他的口型,他喊的是子薺。
燭北在看見那人,那一刻幾乎就停止了思考,怎么是他呢?
為什么要是他?
但在現在,在這個身份上,燭北不敢也不會表現出任何不對勁。
他正準備說話,就聽見那人先開了口:“在下崇天宗,晏黎,海晏河清的晏,黎民的黎,見過平涼尊上。”
燭北佯裝大怒:“名門正派,來此為何?”
晏黎行了個禮:“聽聞平涼尊上治理疲憊,特來分憂。”
“冠冕堂皇,可真是冠冕堂皇。”燭北冷笑。
晏黎怔了怔,他的話半真半假,如果沒有崇天宗,也總會有別的,他正是知道此才特地來了一趟,沒想到子薺這么生氣。
有時順時而動,才是最好的。
瞻州城現在是有利所圖,但遠遠比不上他的摯友。
于是他利索地又行一禮,“既然是本尊誤會……”
誤會的“誤”還沒說出來,就看見燭北朝他使了個眼色,還比了個嘴型,繼續。
繼續什么?
晏黎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就聽見燭北道:“名門正派,我告訴你們,就算我專斷獨行又是如何,瞻州城的命就是握在我手里。”
“濫殺無辜?那些人因為本尊去死是本尊污了手。”
燭北冷笑:“而且”,燭北拉長了聲音有錯的只有本尊嗎?”
傀絲隨著他的話語更加猖狂,與現在陰沉的天色相映如同末日。
晏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傀絲所束。
然后傀絲就蔓延出去,直接纏住了一家家的門,門在片刻如蜘蛛網般裂開,門內是驚恐的城民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傀絲毫不留情,纏住了其中一個,移向燭北,燭北的聲音全城百姓都聽的到。
“王奎剛,你可知罪?”
那人嚇得瑟瑟發抖,腿上黃白一片,“小人不知。”
“真不知?”燭北裝作費解,“那我是錯過你了?”
王奎剛連忙點頭,“尊上疲憊,這也是不得已。”
燭北卻笑了笑,“可我聽說你娶過五個妻子,十三個小妾,還有十個孩子是修士,李城主的憑貴花其中幾片還是你管的。”
那人神色一滯,“這……”
沒等他再狡辯,燭北收了收手,傀絲沿著他的血管蔓延,燭北像是開玩笑一樣,“砰”了一聲,但那人卻是真的爆開了。
“我不無辜,我不介意認罪,但我更不能原諒比我更不無辜的茍活于世。”
燭北的語氣很認真,認真到讓人瑟瑟發抖。
不少青壯年想要跑出去,但他們只是縮短了與傀絲的距離;也有人妄圖反抗,可還沒靠近燭北就被絞成了碎片;還有的自以為聰明,躲在了妻子兒女身份,可傀絲卻輕而易舉就繞過了……
一朵朵血花接連爆開,整個瞻州城淪落為人間煉獄。
燭北卻還是笑著,甚至道:“好無聊啊。”
本就陰沉的天空電閃雷鳴,驚天的雷聲像是在警告著什么,可是即使閃電劈在了燭北腳邊,他也只是頓了頓,面上盡是好整以暇:“來啊。”
他裝作迷惑,“天道大人為什么要劈我呢?”
“因為我草菅人命,隨意殺人?”
“但這樣的也不少,瞻州城整了幾千年也沒有被殺,為什么被劈的是我呢?”
“還是說”,燭北輕輕吐出,“是因為我搶了您審判的權力呢?”
天道似是震怒,一道紫黑色的罰雷徑直劈向燭北,燭北閃都沒閃。
他只是看著,任由雷電席卷自己的全身。
“子薺?”晏黎喊道。
燭北從雷劫中起身,咳出了幾口血沫,“真是荒誕”,他的神情漫不經心,卻沒有人會忽視其中的冰冷。
那一刻,晏黎覺得,他好像從未真的認識過燭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