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燭北回神，幻境外是軍師不知多少號。

他其實已經叫了燭北幾聲了，燭北都沒有反應，他滿臉擔憂。

平涼尊上中毒這一條線，真的不能開支線任務嗎？官方到底靠不靠譜？

“何事？”燭北臉上平靜無波瀾。

不知是什么時候起，平涼尊上就是習慣性地這個表情，笑和怒都很輕微了。

“城中關于您的輿論越來越糟糕了”，這個軍師實際上也就是大學剛剛畢業，但他有一定兼職經驗，在網上見慣了水軍。

他將一份文書遞給燭北，上面詳細寫了流言。

燭北讀了幾句，“嗯，沒有資格？沒有資格管瞻州城之事……”

老生常談了，這城中人又不是第一日知道了。

不過現在感染人數漸漸減少，藥也已經配好的消息傳出，他們就“想起來”了。

燭北又笑著讀了幾句，歪門邪道？一己之私？

直到到了那句“草菅人命”他才停了嘴。

“還有又有人說為蒼生才是大義，不為了什么，一心救人，堪稱醫者仁心。”

“有趣”，燭北拍了幾下掌，“那我又得到了什么？”

他歪頭想了想，“我還真的有點想要的了。”

“通知瞻州城全體城民，交出一切私藏的憑貴花，如若違背，視為違反傀境的規則，傀化處理。”

“可是大人……”軍師不知多少號有點急，“您上次要求集中銷毀憑貴花已經有點……”動了眾怒了。

燭北倒是沒那么怕，在大部分人不知道憑貴花是解藥時，抱怨幾句罷了。

而之后若知道了……

燭北也不會給他們那個機會，他不會給任何人留下憑貴花的借口，不會給任何人延續殘害女子的理由。

“不重要，照我說的去做。”

“那為蒼生？”

燭北頓了頓，“去問問宋憐青，不過告訴他不用在意，為蒼生背后肯定還有人。”

…………

另一只眼睛，幻境之內。

燭北看著黎煙畫給弟子們布置任務，前幾個姑且能說是有用，后面的幾乎都是廢的，純粹給人找點事情做。

黎煙畫注意到了燭北的視線，嘆了口氣，“總不好區別對待。”

燭北也嘆了口氣，他對待下屬，其實也差不多是這樣。

常言之，能者多勞。

但這樣下去，又有誰有興趣做“能者”呢？

如果把混日子的都趕走，相信各大門派都會縮水一大半。

但是除了狗頭軍師團。

因為玩家數量太多了，有無數人想為平涼尊上做事，能力強的都在排隊，更何況別的呢？

如果假死，那怎么延續軍師團呢？

想了想，燭北吩咐想找二十個狗頭軍師團核心人物。

但大部分現在因為軍師十七和三的求助進了幻境。

燭北直覺有問題，既然他們沒見到自己，那他們在幫誰？

祁無惑上了論壇，“有一個神秘NPC發布了任務。”

哪怕墮胎，不能讓李城主夫人再生下一個正常的修士。

這和燭北的目的倒是暗合。

以論壇上的言論而言，燭北推測落木現在的狀態和第一輪的自己類似。

也就是說可被原幻境居民感知。

燭北想了想，以這個視角寫了一個計劃發到論壇上。

說實話，之前的目標玩家很難完成，因為要謀害胎兒，這是很多人心里無法承受的。

但燭北寫的計劃就不一樣了。

“如果是我，我會想方設法暗示李夫人，她的決定，對丈夫的順從，會害了城中多少婦人？

“我還會告訴她，哪怕她現在反悔，城中已經埋下了這個隱患。

“李夫人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她只是沒想到而已。”

玩家是不能被看見，但玩家在接受落木的任務后，可以移動一些小物件。

于是李夫人的閨中密友看見一件她送過的東西后前來拜訪。

“也不知道你這效果如何，要是好，就到我了。”她笑瞇瞇的，眼中盡是期待與溫柔。

那一刻，李夫人如墜深淵。

她覺得她骨頭都涼了，血也好像就被凍住了一樣。

生產前，李夫人冷靜地被扶進產房，之后，和孩子一起，再也沒出來。

落木瘋了一樣地掐軍師三的脖子，“是誰？是誰出的這個主意？”

“我只是不想讓她生，而你們殺了她！”

軍師三喘不過氣來，他也想交出一個名字，但那是匿名發言。

看得出落木的痛苦，他默不作聲，閉上了眼，默默聯系游戲客服，有NPC瘋了。

直到他覺得脖子在被松開，他才發現，落木的身形在變淺，他在慢慢消失。

效率這么快？

軍師三驚訝，他看見落木放下了手，眼中悲喜不定。

他的消失很迅速，但他的聲音卻傳到了在場每一個玩家的耳中。

“替我看下去。”

于是，玩家們看著這一日千年。

李城主又悲又怒，把僧人視為騙子趕出。

瞻州城不得不再出征一部分平民，但他們剛出發，戰爭就停了。

甚至之前送上去的人也回來了。

他們說，這代妖王，不，是初代妖帝了，是一個瘋狂的天才。

他知道以戰才能止戰，戰斗是無法避免的，也知道若此一戰，天下必民不聊生，陷入困境。

所以他將所有參與戰爭的人都拉入了一場他們所不知道的幻境中。

在幻境中，傷與死都是真的，實力也是真的。

初代妖帝展現出了驚人的策略和戰力。

以幾乎是壓倒性的優勢，統一三界。

修真界的人是求著讓他簽下和平協議的。

簽下和平協議那刻，幻境消散，一切都回到沒有戰爭過的狀態，那些物資沒有被消耗，那些傷者煥然一新，那些死者都活了過來。

所以像瞻州城這樣的小城，雖然有所損耗，但要維持下去，還有不少余力。

燭北看著瞻州城慢慢恢復生產，恢復正常，甚至還出生了幾個自然出生的修士……

無人知道，這背后是一個女子的深明大義。

燭北漠然地想。

原來他們不用那種惡心的手段也足以復興。

但現在卻……

以致這樣的結果。

幻境消散，幻境中的一切畢竟都是假的。

現實的灰暗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