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能干看著啊，我不過是個又老，又老的女人，又能把你如何呢？”

白玉京在半空飄悠，毫無語氣地說道。

人？

那沒事了，花清九的興趣減半，想離開的念頭更加強烈，他此刻還沒有行動，不過是不知道方法罷了。

“哎，其實我也沒有怎么安排那個小龍娘，她經(jīng)歷大是大非，內(nèi)心起了心魔，我不過是順手而為，與她做了筆交易罷了。”

心魔？巨龍有心魔？

花清九一臉狐疑，就差把“你tm逗我？”寫在了臉上。

“哧”

白玉京像是被他天真的想法給逗笑了，在半空打了個轉(zhuǎn)。幽幽開口：

“誰告訴你，龍就沒有心魔了？世間萬象，皆由心生。”

“心外無物，心外無禮？”

花清九下意識接口道，嗆得對方不知道怎么駁斥。

“你少扯這些有的沒的，巨龍即使有心魔又能如何，光界心之道不完整，即使誕生心魔，也不過是些意識碎片。”

至于九州，就更不必說了，氣運鎮(zhèn)壓，專克邪物。

“嚯，懂得挺多，連龍族五道的秘密都知道？希瑟告訴你的？”

白玉京這次倒是真的驚訝了，不過她也就是隨口問問，沒期待對方回答。畢竟，她邀請對方來此的目的，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

“可，如果我說，光界本身，就充斥著萬千天魔呢？這樣，是不是，一切都說得通了？”

花清九聞言，陡然一驚，下意識追問道：“這話什么意思？你說清楚！”

白玉京卻不答，似乎對他剛才沒給自己泡茶之事生起氣來。

一晃眼，甚至連那道模糊的人影都消失在了廊道的盡頭。

一位位身著淺衣的仙女再次穿梭在過道間，花清九心下明了，這是在送客了。

“謎語人都該死！”

他惡狠狠罵了一句。這下倒是不用擔(dān)心自己怎么離開的問題了。

果然，盯著仙女看不過數(shù)秒，花清九眼前一花，已是出現(xiàn)在了云海的邊緣。

云海邊緣？

花清九下意識愣了愣，瞬間的記憶沖擊腦海，他忍不住蹲下了身。

“你怎么了？”

關(guān)切的女聲響起，那熟悉的聲音是...

“奧雷克西？”

花清九張口試探問道，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色沙啞，如同一位幾十年沒有發(fā)聲，導(dǎo)致聲帶老化的老人。

“你怎么了？”

同樣立在云海邊緣的奧雷克西再次問道，在她的視野里，花清九分明是準備跳崖，就愣在了原地。

她以為是對方臨了臨了，又對死亡產(chǎn)生了恐懼。

“忽聞大夢一場啊。”

“原來是這樣，是這樣。”

花清九對著云海彼岸感嘆，眼角一滴淚水滑落。

“我沒事，我很好，只是突然想通些事情。”他的眼角始終前望。

再見了，母親。

花清九閉了閉眼，左手摸向胸口，那里，正有一道淺淺的指甲刮痕，他依稀記得是白玉京留下的，但至于是怎么留下的，何時留下的，卻記不清了。

“所有的線索都為你打開，現(xiàn)在去選擇吧。”

腦海中，那奇異的女聲回蕩。

白玉京找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祂到底，在謀劃什么。

花清九的思緒劃開，同樣隨他而變化的，還有翻涌的云海，和身旁的女人。

奧雷克西在花清九的視野里逐漸變得透明，變得扭曲如上升的煙。

“你怎么，變得透明了？”

奧雷克西問道。她的眼中難掩錯愕與茫然。

“我想，是我的夢醒了吧。”

花清九對著她淡淡一笑，在夢里的所有恩仇，于這一個笑容中泯滅。

正如這夢境，是真是幻，都與清醒的人無關(guān)了。

“那，我們還會見面嗎？”

女人問道。

花清九點點頭，驀地，又搖搖頭。

“我們曾在夢里相見。但以后，不會再相見了，永恒之女。”

他淡然而笑，輕聲宣告。

她回以微笑，比了個口型：很高興認識你。以及，夢，該醒了。

驟然間，死氣如海嘯炸開，花清九全身的每一處毛孔都在往外噴薄黑色的血氣，如雨，如霧。

眨眼間，死亡便匯成合抱粗的光柱，沖破天國，貫穿世界的五層底色，再次打開夢與光界鏈接的狹間。

花清九閉上眼，細細體悟著體內(nèi)的變化，以及，身周迅速凝聚又破滅的五種龍族大道。

胸中的撓傷，其實是一行極細極密的小字。

上面如是寫道：

最初的光，是涵納七色的霞光，它曾生于云海的懷抱，它曾生下百花的陰影。

一色丟失于夢中，化為翡翠般的夢境。

一色，從未誕生于世間。它是不存在的道則。

“可龍族五道皆是從道的陰影中生。因此，第七色是非存非虛的法則，是無色。”

花清九默念出聲。

他不知道白玉京告訴自己這些上古隱秘有何目的，是挑動龍族內(nèi)亂？還是撩撥他們的野心？

無論如何，花清九都決定將這個秘密掩蓋。

思忖間，他已經(jīng)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氣氛沉凝的大廳，他的面前，是一位位沉默的龍將軍。

花清九心愛的女孩，正站在身旁的莊重高背椅上，破口大罵：

“白癡，廢物！你們就看著對方打進虛縫？然后跑回來向我稟報？讓我定奪？蠢貨，有這時間，你們都能把失去的地盤打回來了！”

希茨對這幾位的表現(xiàn)怒不可遏。

幾位軍團長也如同犯了錯的孩子般低頭，不敢反駁。

除了，謝莉雅。

“噗嗤”

一聲輕笑，在只有一道聲音的王座之間格外刺耳。

全場的焦點都集中到了希茨右邊的高挑女人身上。

花清九因為此刻所站位于希茨的左邊，視線被一把高背椅阻隔。但憑著前幾次參會的記憶，他清晰記得嗤笑聲傳出的方向，就是謝莉雅的位置。

“都看我干嘛？”

年輕的第一軍團長嚴肅開口：“你們以為剛才是我在笑？怎么可能？我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

“除非忍不住。”

花清九沒忍住，替她補上一句。

“噗嗤”

這下連故意板起臉的希茨都憋不住笑了。突然，她意識到什么，驚喜看向身邊的男人，喜笑顏開，頓了頓，又是神情僵直，從椅子坐墊上跳下，還禮貌伸手拍拍不存在的灰，感覺異常尷尬。

一時間，女孩的表情連變數(shù)次，看得花清九目瞪口呆。

這演技，可以納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