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綾子迅速抽出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們……是熟人？”岸本看看綾子又看看王東，表情怪異地說道。

“不是，是我認錯人了。”王東回答，眼睛卻沒有離開綾子。

天啊，真的是她，簡直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王東知道自己絕不可能認錯，但是既然綾子這么說了，那就當是認錯了吧。

王東有很多問題想要問綾子，但顯然現在并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車子拐了幾個彎，終于在某個僻靜的巷子處停了下來。

車上剛才還在討論著某部電影劇情的眾人突然整齊地安靜下來。

當王東還搞不清楚發生什么狀況的時候，他們已經統一戴上了口罩和橡膠手套，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岸田從地上的包里拿出一套同樣的裝備遞給了王東，說道：“趁現在先換上吧，你一定不想等下弄臟了衣服。”

“額……有人告訴我接下來需要干什么嗎？”

王東接過灰色的印有‘大島除蟲公司’字樣的制服，以及一些消毒水，抹布之類在他看來十分熟悉的清潔裝備，迷惑地詢問道。

岸田先是看了一眼前座正在打電話的禿頂大叔，后者點了點頭，岸田才一臉嚴肅的說道：“我們做的，是清道夫的工作。”

在地下世界工作過一段時間，對于‘清道夫’這個職業，王東還是有所耳聞的。

之前雖然猜到可能會是這樣的工作，但從岸田嘴里聽到，此刻才能終于確認。

‘清道夫’的工作，簡單地來說，就是負責處理兇案現場，這跟之前在愛情旅館‘打掃戰場’的工作類似，同樣是負責把房間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只不過這次要清理的，不是客人留下的體液，而是客人本身。

歌舞伎町幾乎每天都在發生著兇殺案，有人不想讓警察發現案發現場，于是就到了這一類人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經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如果你不想留下某樣可能定罪的證據，不想余生都在監獄里度過，最好留有‘清道夫’的電話，只需要撥打一個電話，專業人員二十四小時之內隨叫隨到，解決殺完人后還需要清理尸體的后顧之憂。

真是在意外的狀況下用到了以往的經驗——王東想到。

“不關我們的事情不要多問。”

“不要拿走現場的任何東西，一根頭發也不行。”

“工作期間，不要跟任何人交談。”

岸田重點介紹了幾個清道夫行業的原則，并讓王東重復了一遍，確認對方意識到其中的重要性之后，才點了點頭。

然后，岸田慎而又慎道：“記住，好奇心會害死貓，也會害死人。”

“我知道了。”王東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是來賺錢的，不是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的。

這點他還是拎得清的。

眾人又在車里坐了很久，大家都沒有動彈，似乎在等待著什么，氣氛沉默得有些讓人難受。

王東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等待著什么，只看到前頭的禿頂大叔不停看著時間，用手指一下一下敲打著方向盤，發出有節奏的‘噠，噠，噠’聲。

直到‘咔嚓’一聲，前方不遠處的鐵門突然打開，‘噠噠’聲終于停止，從鐵門后面走出來一個女人，不，這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與在夜晚的歌舞伎町街頭看到的那些年輕太妹們并沒有什么兩樣。

她的頭發染成了顯眼地褐紅色，身材嬌小，穿著方便運動地短褲和運動鞋，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的絨毛外套，里面則是一件寬松的白色毛衣。

只有一點讓人在意，那就是左邊的肩膀上，掛著與身材不成比例，高爾夫制式的巨大挎包。

看起來很重的模樣。

這個世界真的很小。

這已經是今天遇到的第二個熟人了。

王東清楚地記得在愛情旅館過夜的第一晚，因為口渴睡不著，出去買飲料回來時碰上的奇怪女孩。

然后第二天，隔壁房間發生了兇殺案。

那具躺在床上，雙手被拷在床頭，內臟全都被掏空的尸體至今仍令人記憶猶新。

“啊……”

站在門口的女孩，左右張望了一下，很快發現了停在不遠處的面包車，遠遠地打著招呼走了過來。

“お疲れ様（辛苦了），不好意思，在里面不小心迷路了，多花了一點時間。”

女孩說著，吐著舌頭做出了可愛的表情，她的臉蛋算不上頂級的大美女，但是五官小巧而精致，比起沙織理這種典型的RB美少女少了幾分端莊清麗，多了幾分可愛，像是誤入歧途的鄰家女孩。

禿頂大叔按住腦袋，發出了一聲哀嘆。

直到對方走近了，才一臉生無可戀地說道：“沙美小姐，說過多少次了，您不用過來打招呼也可以的。”

“欸~為什么？”

“還問為什么……居然問為什么”禿頂大叔抓著自己剩下不多的頭發，對后面催促道：“喂，你們，別楞著了，動起來。”

滑動式的車門‘嘩’的一聲拉開。

岸田等人從里頭魚貫而出，動作迅速地把車里的工具都拿了出來。

其中有一個碩大的塑料桶，王東上去和岸田一起抬著出來。

此刻，他已經換上了那身灰色地一體制服，臉上戴著口罩，頭上戴著鴨舌帽，手上套著橡膠手套，從外觀上看起來，與從車廂里出來的職員們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從挎著巨大挎包的女孩身邊路過時，他側著身子，盡量把背后對著她。

直覺告訴王東，這是個超級超級麻煩的家伙，而且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危險的味道，絕對不能跟這樣的人打交道。

“我說過的，我的眼睛很厲害。”

在經過她身邊時，女孩突然開口說道。

王東身子一僵，眼角余光看到女孩對他眨了眨眼。

象征性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王東從女孩身邊快速經過。

一旁的岸田對此投來奇怪的目光，但也只是一掠而過，他早就習慣這個女殺手的怪誕行徑。

眾人拿著工具，在禿頂大叔的帶路下，一路從消防樓梯上到三樓，然后來到其中的某一個房間。

房間的門半掩著，露出一條縫隙，即使隔著面罩，也能聞到里面血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