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捉迷藏(三)
- 我的五十四次重啟人生
- 蠕動的年糕
- 2895字
- 2024-03-31 21:12:40
“剛剛發生的一切,難道都是一場噩夢?”
春菜愛心有余悸地捂著自己的胸,臉色難看。
“你剛才做噩夢了?”
“嗯……”春菜愛不太愿意提起剛才夢到的恐怖情節,轉而問道:“雨宮醫生,今天又是你值班?”
“沒錯……”
溫良恭頗有些咬牙切齒地道。
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從病檢結束后的那場抓鬮開始。
……
小澤杏子走進D組辦公室,審視著分好座位的幾人。
花音詩織和井上勛各占了最后一排的左右兩個角落,溫良恭則是坐在櫻井茜的前面,櫻井茜人并不在D組,但是她養的那些無處不在的植株卻讓人無法忽視。
溫良恭也不在意那已經碰到他后腦勺的葉子,手中捧著一本黑色封皮的小說,津津有味地讀著。
他讀書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極為沉穩內斂,略長的劉海在風來時微微飄動,與平日跳脫的形象不同,他此時像一個幽深的漩渦,不易察覺,但等到真正靠近時,又被他牢牢吸引著。
小澤杏子知道那本書,懸疑推理的名作,克里斯蒂的《東方快車謀殺案》。
“這車廂里沒有謀殺犯,只有需要重生的人。”
溫良恭輕聲呢喃著,突然頭也不抬地出聲問道:“他們兩個的考核方式以及內容,和我一樣嗎?”
這句話問得巧妙,既隱藏了自己不知道考核內容的事實,又能在小澤杏子這里不減印象分的情況下,旁敲側擊一番自己考核的內容。
果然,小澤杏子并沒有懷疑,而是道:“并無不同,你們幾個各自都需要負責完成三位患者的治療。”
“而這,也是我過來的原因。”
小澤杏子把捧著的患者資料分成三堆,一一交給了溫良恭三人。
溫良恭翻開最頂上的一份。
第一位患者名叫浜田國松,四十五歲,職業是警察,在職十七年,五年前因為女兒遭人殺害而性情大變。
多次自殺未果后,轉為了強烈的攻擊他人欲望,認知功能下降,經過檢查與問診,院方認為其有嚴重的精神分裂與抑郁癥,建議留院六年進行長期治療。
第二名患者名叫田中宏井,三十六歲,初中教師,因被污蔑強J學生而遭到網暴停職,檢測鑒定結果顯示,其后腦曾遭受創傷,患有嚴重的科塔爾綜合癥,兩年前入院治療,情況稍有好轉,現已移入病房區五樓。
看到這里,溫良恭的表情微變。
光是第一位患者的精神分裂癥就夠他喝一壺了,沒想到還來了個科塔爾綜合癥。
科塔爾綜合癥,也稱活死人癥候群,是一種較為罕見的精神疾病,大多是患者腦部曾經遭受創傷,導致他們無法正確理解外部世界,時常會產生懷疑自己或扭曲現實的看法。
他們確確實實會認為自己已經死了。
田中宏井身患此癥倒也并不難理解,他本身就無辜遭受了網暴,而且還有腦補創傷。
但,一個治愈概率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精神分裂癥,一個堪稱罕見病的科塔爾綜合癥,這是一個實習醫生能解決的嗎?
溫良恭有些不死心地翻開第三本患者資料,剛讀了兩句,瞳孔微縮。
他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川野夏美。
川野夏美的童年絕對稱不上美好,她的父親是一名官員,因為權錢交易被揭發而鋃鐺入獄,后又因為某些經歷(患者拒絕透露)而對男性極盡厭惡。
溫良恭眉毛一揚,繼續讀了下去。
屬侵入性癥狀群,在異性靠近時會有極大概率傷人,初步判斷有精神分裂,現已入院治療。
合上患者資料的文件夾。
溫良恭長舒一口氣。
意料之中。
如果這第三份患者資料沒有點能震撼到他的東西,他才會感到奇怪。
當你遇到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時,你會煩躁。
當你遇到兩個無法解決的問題時,你會絕望。
當你遇到三個無法解決的問題時,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因為你的目的,已經從解決問題,變成了如何回避問題。
溫良恭當然不能做簡單的加減法來回避掉某個問題,這關乎主線任務,更關乎他的性命。
這看起來難如登天的主線任務,其實反而給了他一種信心。
又或者說是一種提示。
因為從溫良恭與黑桃三的生死賭局開始,他遇到的無數困境都有一個突破口,這個突破口自然是不好找的,但……
平淡的人生,總需要一點激蕩與挑戰來作為佐料,不是嗎?
小澤杏子瞥了一眼表情從疑惑到淡然的白發少年,眉眼一彎,把背后的文件夾悄悄地藏了起來。
一步步退出辦公室。
等到門口時,她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道:“你們先別急著下班,今天輪到D組值班了,值班醫生的名額,有志愿者嗎?”
自愿加班?
這是什么小眾的生僻詞嗎?
“雙倍工資哦~”
小澤杏子手指抵住臉頰,成熟的臉頰雜糅著一抹少女的天真。
溫良恭略顯不屑地撇嘴。
雙倍工資?三倍我都不會考慮!
花音詩織本來就不是差錢的主,把頭埋得低低的,生怕小澤杏子看見她。
井上勛用墨鏡遮住自己輕蔑的眼神,手指在桌上打著節拍,念念有詞地數秒,等著下班。
“那我們來抓鬮,如何?”
抓鬮?
幾人面面相覷。
抓鬮雖然聽起來有些草率,但似乎是現在唯一公平又快捷的方法。
井上勛突然有了動靜。
他在辦公桌底下隨便拿了一個曾經裝餐巾紙的小紙盒子,又從打印機那里拿了一張A4紙。
溫良恭自然明白他想干嘛,眼疾手快地奪過井上勛手里的紙,微笑道:“我來幫你們寫名字吧。”
“這有什么區別嗎?”
井上勛平靜地問道。
“當然是……沒有的,不過我自己寫名字的話,運氣說不定會好一些。”
溫良恭很快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粗暴地撕成三份,捏成團,很快又想到什么,抬眼問道:“組長是不是也可以上夜班的。”
原本笑瞇瞇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小澤杏子心里一緊,但表面很自然地回道:“你說呢?”
“看起來答案是肯定的,小澤組長,沒經過專業訓練,人的本能是不可偽裝與回避的,太明顯了。”
小澤杏子的微表情確實沒有破綻,但溫良恭又不是只盯著她的臉。
他又撕了一張紙,寫上“小澤杏子”后,捏成四個紙團扔進井上勛的紙盒中。
“我來抽吧。”
小澤杏子上前。
“還是我來吧,沒什么區別。”
溫良恭一口回絕,換成小澤杏子抽,那他還怎么百分百不加班,這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一定要回避。
“這是組長的命令。”
小澤杏子微笑著奪過,手伸進去仔細地挑選了后,拿出一個紙團,放在桌上。
大家都屏息凝神地盯著,就連小澤杏子自己都有點緊張。
打開。
花音詩織。
溫良恭有些得意地打了一個響指,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井上勛臉上也勾起了一個難以察覺的笑容,拿起早就包好的物件,徑直出門。
花音詩織仍舊保持著面無表情,但目光深處有一些失望,像蔫了一樣的趴在桌上。
“花音醫生,今晚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隨時call我哦,但僅限十二點前。”
溫良恭言罷,又挑釁似地向小澤杏子揚了揚下巴,哼著歌曲走出。
“雨宮醫生,這是要回哪里啊~”
忽地,小澤杏子帶著笑意的聲音飄來。
“回哪里,當然是……回家啊…”
溫良恭的聲音越來越輕,他意識到,他等會住哪里,這是個問題!
自己的錢包中午吃飯的時候已經檢查過了,是放在撫貧對象中都要重點扶持的那種程度。
雨宮研這小子之前那一個月,好像都是住酒店的來著?
等會,下午的時候,小澤杏子不是說便宜租了一套房子給我嗎?
“你是不是在找,這個東西。”
小澤杏子坐在椅子上,穿著肉色絲襪的二郎腿翹起,腳尖勾著高跟鞋,手中捏著一把鑰匙,有些調笑地看著他。
溫良恭臉色一變,笑著走到小澤杏子面前,道:“小澤組長料事如神,正是正是。”
小澤杏子一把收起在溫良恭眼前晃悠的手,慢悠悠地道:“想要也可以,但有一個要求。”
溫良恭有種預感,但他不能說。
“什么要求?”
小澤杏子的眼睛向在角落里像咸魚一樣趴著的花音詩織一斜:“晚上送她回家。”
“你!”
溫良恭顫抖地指著小澤杏子,看到小澤杏子威脅的眼神,又自然地收回,道:“可以。”
在每天住天橋和只有今晚通宵之間,他選擇了后者。